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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血丝,空洞的盯着医生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好像没听懂他们的话一样,陈劲迟疑了一下说:“请节哀。”并侧过身请她进去,可她仍一动不动。

“人死了?”身后突然传来惊慌的声音,陈劲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拧紧,他那倒霉弟弟居然不知死活的跑回来了。

女孩儿听到这个声音猛的回头,刚才还像被钉在地上的木桩,此刻嗖的一下扑了过去,动作之迅速让陈劲来不及拦阻,陈醉更是目瞪口呆一副傻相,直到脖子被死死勒住才反应过来大呼救命。

“你这个凶手,把王潇还给我。”

女孩儿嘶哑的痛斥,听着就让人心颤,陈劲快步过去拉住她,手下是女孩子特有的纤细手臂,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掰断,可是看到弟弟憋红的脸他就知道这姑娘是玩了命了。陈醉本就伤了脑子,此刻被连掐带摇的直翻白眼,陈劲见状手上施了几分力欲拉开她,同时劝阻道:“小姐请你冷静点。”

可是女孩儿疯了一样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凶手杀人犯”,一双原本纤细白净的手此刻青筋暴出,手心的鲜血悉数抹到陈醉的脖子上,看起来分外惊悚。眼看着他那没用的弟弟就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了,陈劲抬起右手挥掌砍在她的后颈,女孩儿终于停住动作,然后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

得救后的陈醉狠狠的咳嗽大口的吸气,然后指着那女孩子气急败坏的嚷道:“这娘们真他妈疯了,差点掐死小爷我……”

陈劲揽着昏迷的女孩子对陈醉低吼:“闭嘴,让你回来找死,等会儿做笔录时别给我乱说话。”

林菀醒来时发觉后颈生疼,脑袋也晕沉沉的,她转了转酸疼的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房间里,灯光白得发青,有点人,她愣怔了一下方才元神归位,腾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醒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她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窗边的沙发上站起,直到看清他的脸,她才记起他是和那个肇事者一伙的。

“王潇呢?”她嘴唇颤抖着问出这三个字后,突然想起刚刚已得知他的死讯,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烫得她的脸颊生疼。

“我带你去看他。”见她下床动作都不利索,陈劲走过来扶她,林菀啪的打掉他的手,固执的自己穿上鞋往外走,可是没走两步就开始踉跄,陈劲被打得一怔,见状大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臂不容拒绝的再次扶住她。

林菀恨屋及乌,她使劲儿的推搡仍是甩不掉那铁铐般的手,反而被抓的更紧,只能大声呵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说完又用脚踢他的小腿,可惜穿的是帆布鞋,除了几个明显的鞋印之外毫无杀伤力。

陈劲被这姑娘撒泼加孩子气的举动搞得十分郁闷,自己好心好意被当成驴肝肺,于是不悦的奚落道:“你确定能走过去?”

“就是爬过去也不用你帮忙。”女孩儿仰起头怒目而视,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唯一有血色的部位就是气得发颤的嘴唇,陈劲的目光刚好停留在此处,色泽鲜嫩,丰盈却不夸张,吻起来应该感觉不错,他随即被自己在这样场合下的这一想法给惊悚到了。

“放开我。”林菀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不纯洁的眼神,厌恶的挣扎,却被他一把抱住。

“别动。”陈劲刚刚目光向上微移,忽然发现她的额头隐有血迹,他把她牢牢的扣在怀里,抬起右手撩起她的刘海,果然,在左侧贴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处伤口。

“你这儿受伤了。”怀里的人不停挣扎,像只暴躁的小动物,他喘息着说,然后用食指轻轻抹去凝固了的血迹,伤口不到一寸长,似是撞伤,不太深,应该不用缝合,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林菀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怒气冲冲的嚷着:“拿开你的脏手。”一把拉开男人贴在脑门上的温热的大手。

陈劲还在想她身上会不会也有伤,稍微愣神的瞬间,被林菀挣脱,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走出去。低头看看染红的指尖,从西裤口袋掏出纸巾擦净,抬步跟了上去。

第2章车祸(下)

电视里看过无数次的镜头,蒙至头部的白单子,揭开后是熟悉的沉寂的面孔,然后亲人朋友恋人失声痛哭悲痛欲绝。林菀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是知道生死离别是人人都避免不了的常情,却不曾想这一刻来的这么早,这么突兀。

心里有一根弦砰的断了,她犹如断了线的木偶,机械的挪着脚步走过去,抖着手掀起白布,她看到的是一张不熟悉的脸,因为熟悉的那张脸从来都是带着笑的,暖暖的让人心安的笑,嘴边一个浅浅酒窝,被她称作“幸福的漩涡。”

熟悉的那双眼睛从来都是漆黑如两汪深潭,看着她的时候饱含深情,即使不说话她也能猜到他的想法。那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是极其生动的,生气时一挑一挑,认真时眉头微微拧起,她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就是用手指抚平他的眉心,然后取笑说:“你要变成小老头我可不要你了。”然后他说什么?对了他说:“我是老头那你就是老太太,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他们都以为会一起老去,就像歌里唱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她无数次幻想过那样的画面,暖暖的阳光,静谧的庭院,并排两张藤编摇椅,中间是一张小木几,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两只交叠的手,干燥松弛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老年斑,可那却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致,象征着人间最极致的幸福……她还浪漫的想,那时他们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而那些皱纹就好比树木的年轮,每一条里都刻满了记忆,一条一条,结成了永恒,待他们化为黄沙白骨时,都会是欣慰的笑着的。

可是现在,林菀看着眼前这一张陌生的脸,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她多想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不是她的王潇,可是,这张脸虽然陌生,那了无生机的五官还是无情又讽刺的告诉她,这就是她的未婚夫。

当她确定这一事实的瞬间,顿时五感丧失,如同置身于真空当中,连呼吸都停止了,没有重量没有存在感,似乎自己已经变成一颗尘埃。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知觉开始一点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可是她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如同一张刚刚铺开的画纸,因为与她相约厮守一生的那个人走了,她的人生没有色彩了,她的世界坍塌了……沉默良久,就像突然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她“啊”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伏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凌晨四点,陈劲倚着过道的窗台摆弄着手机,貌似随意的浏览通讯录,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着确认是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