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案发(1)

1

每天下午放学铃声一响,育树中学校口便是一副烈火烹油的热闹场景。烤面筋、糖葫芦、章鱼小丸子等摊位早已准备就绪,争夺着学生们口袋里的零花钱。私家车从各个方向涌过来,将原本就不宽敞的马路变得更加拥挤。那些穿着清一色校服的学生们,则表现出刚飞出鸟笼的欢欣,有的停留在小吃摊前,有的奔向站台,有的则三五成群往网吧或是游戏厅钻。

白樱出了校门后,看了一下天空。天空看上去还算晴朗,但有两片乌云,似乎在蠢蠢欲动。

她进入了一家奶茶吧,尽管当医生的母亲告诉她奶茶不是健康食品,但她每周还是会买上一杯。

五分钟后,她端着一杯奶茶走了出来。

她家离学校不远,两站地的路程,有公交车可以直达,但她还是喜欢步行回家。夏天挤公交车的感觉,实在有点不好受。

她啜饮着奶茶,步履悠闲,回想着今天课堂上,有个同学故意将“六神无主”解释为“六神花露水不知是谁的”,不由轻声地笑了出来。

走了一站地后,奶茶见了底,她将奶茶杯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筒。再继续走时,感觉越来越热,身体里面好像有一股火苗在燃烧,她将校服上端的钮扣解开了一个,又挠了一下头发,发绳脱落在地,头发顺势散开,这令她更加得烦躁不安。她加快脚步,只想早点到家。

不久,前方出现了一条林荫小道。小道的尽头,通往小区的后门。

这条林荫小道,是白樱夏天最喜欢走的一条路。树木葱茏,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阵阵凉意。有的树上还开着淡粉色的花,一只黑黄相间的土狗时常在树下觅食。平日这条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小区住户大多会选择毗邻商业街的宽广马路。

白樱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只狗了。

她唤了一声,“皮皮。”

这是她给那只狗起的名字。

那狗闻声跑了过来,白樱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开,往半空中一抛。那狗张开嘴,跳起来准确地接住火腿肠,一口吞进肚子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白樱。

“没有了,明天姐姐再给你买哦。”白樱摸了摸它的头。

那狗没有离去,亦步亦趋地跟着白樱。

刚才跟狗之间的互动,并没有让白樱的内心宁静下来,反而觉得更加口干舌燥。

这时,白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自己的名字。

停下脚步,一个男孩朝她跑过来。近了,男孩笑着问:“你就是白樱吧?”

白樱打量着对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身材矫健,脸庞俊朗,目光温和带着笑意。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白樱还是很快认出他。

在去年育树中学的第一次校会上,她频繁听到了赵希源这个名字,还看到他站在台上领奖状的情形。当时,她身边的女生捂着嘴偷笑着说,好帅,好优秀。

“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樱问道,脸庞漾起一阵红晕。

赵希源看了看四周,礼貌地说:“我能不能借你的笔用一下?”

白樱感到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她卸下书包,低头打开拉链。可就准备拿出笔盒时,自己的嘴被一块带着特殊气味的布紧紧捂住了,她叫不出,四肢拼命挣脱,也完全使不上劲,视线越来越模糊……

等白樱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暗了很多。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林荫小道边上一处废弃的厕所内。衣服被撕烂了,身上好几处淤青和抓痕。稍一动弹,下身的刺痛便传遍全身。

那只叫皮皮的狗瘫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半边身子都是血,歪着头看向白樱,嘴里发出阵阵呜咽声。

白樱扶着厕所的墙,踉跄地走出来。当她蹒跚地回到林荫小道上,又再次晕了过去。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了下来。

2

叶佳枚不知为什么,今天下午心里一直不安。

她怀疑是天气的原因,闷热的天气,会影响人体下丘脑的情绪调节中枢。在送走了最后一个门诊病人后,她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呼啸地驶进医院,紧接着,急救室走廊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夹杂着阵阵哭号的声音。

“什么情况?”叶佳枚问旁边的实习生小李。

小李说:“一辆小汽车超速,和卡车撞起来了。”

没多久,手机响了。

是急诊科的方主任打来的。

“佳枚,刚送来的一个病人急需输血,血型是RH阴性,你看你现在方不方便……”方主任有些开不了口。

“没问题,我现在就过来。”叶佳枚一口应了下来

人的血型有两类,一类是ABO血型,另一类是RH血型。RH血型又分成RH阳性血型和RH阴性血型,其中拥有RH阴性血型的人非常稀少,而叶佳枚的血型正好是这种血型。每次医院向叶佳枚提出输血的请求时,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迅速来到急诊室,也粗略地了解了急诊病人的情况。急待输血的病人叫王君,和自己年龄相当,是恩泰集团的老板娘。而恩泰集团在凉安市赫赫有名,算得上凉安市的龙头企业。

十分钟前,王君在南三环与一辆卡车相撞,伤势比较严重,腹腔受到重创,动脉破裂,流血不止,人也陷入了重度昏迷。

叶佳枚一次性给她输了四百CC的血,感觉很疲惫,喝了一杯葡萄糖水后,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时恩泰集团的董事长赵恩泰走了过来,朝叶佳枚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激动地说:“谢谢您叶大夫。”

叶佳枚虚弱地笑了下,“没什么。”

赵恩泰继续说道,“叶大夫,我爱人的命是您救的,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以后凡是用着我的地方,您说一声,我赵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佳枚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赵恩泰走后,叶佳枚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半了。女儿每天五点半到家,都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或是发个信息,可今天有点反常。

叶佳枚拨打了女儿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之前不安的情绪,无形中放大了倍数。

女儿性格安静沉稳,从不惹事生非。

同龄很多女孩一放学,就会结伴去逛街,或是互相串门,但女儿每天一放学就回家,做完功课后,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自己和丈夫,一个医生一个警察,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家里多亏了女儿整理,才看上去井然有序。

叶佳枚又给丈夫白宇林打了一个电话。

“樱樱跟你联系了吗?”

白宇林正在刑警队队长刘铁山的办公室里,他接到妻子的电话后,回道:“没有,怎么了?”

“打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所里有点事情,暂时走不开,你那里怎么样,要不先回去看看?”

“好吧,我这就回去。”

叶佳枚挂了电话,站起来头有些晕,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的小李说道:“叶老师,您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不了。”叶佳枚坚持朝外走,出了医院,开车直奔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