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玮桐找到了管理处的王老伯，让他带着钥匙，跟他们来到了三楼。

既然确定了是在三，四，五层楼的任何一间公寓，那自然就是从三楼开始查起。

张玮桐看了一眼301公寓的门牌号：“啊，这是301,302是这一间。”说着，他走到了302公寓门前。

王老伯跟着走过去：“对，没错，302是那一间。”

莫老大却在301公寓面前站定了，看着门口，想象着屋里的光景，嘿嘿笑着，伸出手指了指：“啊，这里就是海拉住的公寓啊，我是现在才知道，我得记下来，等哪天……”

“莫老大！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公安啊！”张玮桐没好气地提醒。

莫老大转头，看张玮桐鄙视地看着自己，背起了双手。

“嗐，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还学人家追星啊？”张玮桐表示难以理解。

“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怎么啦？我告诉你，海拉是蓉蓉喜欢的明星，蓉蓉请我去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海拉的《比目鱼的海鲜馆》，可好看了，蓉蓉喜欢，那我也喜欢。”莫老大不服气地反驳。

莫老大口中的蓉蓉，是他的孙女莫蓉蓉。

“啧，所以，蓉蓉学英文，你也要学英文啦？”张玮桐摇头。

“当然，我是响应习大大的号召，要做新时代的新公安，要与时俱进，跟得上潮流，最好是能抓坏人，能追星，能说英文，能破案，努力向十八般武艺靠齐，我可是好公安的楷模。”莫老大神气。

“所以你兴趣广泛，每两个月换一样新玩意就算是十八般武艺了？你学人家品茶已经快两个月了吧？下个月打算学什么？”张玮桐毫不示弱地揶揄。

莫老大瞪了张玮桐一眼：“总比你这个除了破案之外毫无人生乐趣的死宅男要强。”

王老伯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张玮桐抓住他的胳膊，王老伯抬头，看着他，不解：“警察同志，怎么了？”

张玮桐蹲了下去，看着门角边上：门角处有灰色的细屑，还有一个烟蒂。

“王老伯，这302住的，也是个女艺人吧？她这两天，也不在吧？她公寓门口，怎么会有烟蒂呢？”

莫老大走了过来，也蹲下去看着那个烟头。

“王老伯，这302住着的女艺人，抽烟吗？”张玮桐问。

“我印象中，不抽，是挺腼腆的一个孩子。”王老伯摇头。

“那，有男朋友？”张玮桐继续问。

“哎，她们的这些私事，我怎么知道？”王老伯笑。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男性朋友或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莫老大猜测。

“那我就特别好奇，是什么人留下的了。”张玮桐说着，小心翼翼地用夹子把烟蒂装进证物袋。

因为有了之前在门口的那一幕，进入302公寓后，王老伯站在门口，神情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而张玮桐与莫老大各自戴上了手套与脚套，分头查看着屋子。

张玮桐走到了卫生间，看了看左边的浴帘，再看看右边的盥洗池，注意到盥洗池里跟池边上的水渍，他再转向右边，将浴帘拉开，看着浴缸里杂乱的脏衣服皱眉，而后发现一些衣服上也有被水打湿的痕迹，随手把几件衣服捡了起来，而后，看到了一角薄膜。

张玮桐将面上的几件衣服都抓了起来，放进了一边的衣篓里，看到露出的浴缸底部，有两张薄膜纸贴着，张玮桐附下身去看了看，纳闷地抬头，望向气窗，而后走了过去。

按照死者发现的落地的方位，如果是从这里摔下去的，应该就是从气窗掉下去的，张玮桐走向气窗，同时看到了气窗前的地板上，掉落了一只打火机，他在打火机前停下来，蹲下，同样把打火机夹进了证物袋，而后走到气窗旁边，朝窗外望了望，随即将窗子往上推了上去，仔细察看了窗台，而后凑上前去，看着金属锁栓。

他看到了锁栓上粘着有几根的纤维细丝。

“老大！”张玮桐不由得叫了起来，听莫老大没有反应，大声连叫了几句：“老大，老大，莫老大。”

“听到了，我这里也有发现。”

张玮桐一听，马上跑回屋子，发现莫老大走进了房间，将房间里的床垫掀了开来，地上，是一些摩擦导致的黑色痕迹。

那是，血的痕迹？张玮桐惊讶。

那么，302公寓，是死者杜少鹏的遇害现场了？

天舟，某个繁华的街道上，众人惊讶地看着来势汹汹的一行人，领头的人是一个彪悍的中年胖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朝前面喊了一声：“黑猫！”

黑猫在人流中疾步走着，充耳不闻。

中年胖子正是杜成鲲叫的帮手李叔，找来帮他捉拿黑猫的。

李叔好不容易找到了黑猫的行踪，却慢了一步，追在了他身后，此刻见黑猫逃跑，李叔一扬手，几个人便冲进了人流中，朝黑猫追去，人群发出尖叫，有被撞倒的，有骂骂咧咧的。

黑猫快速跑了起来，但很快便被追上，黑猫边厮打边逃，场面一时十分狼狈。

而在SOLO酒吧里，杜成鲲在吧台后面，脸色阴郁，看着吧里仅有的几个客人。

豆子坐在角落，摆弄着电脑，刚好收藏的本地新闻有更新，豆子点了进去，看到了本地新闻里出现了杜少鹏尸体的画面。

豆子愣住了，打开那条新闻，看完后，远远地朝吧台那边望了望，犹豫片刻，还是拿着电脑，走到了杜哥面前，小声说：“杜哥！”

杜成鲲看了豆子一眼，看他示意自己看电脑屏幕，因为找不到弟弟，又捉不到黑猫，不耐烦地拉过电脑，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一下抓起了电脑再看了个仔细，随后举起电脑就要往地上砸，豆子赶紧双手接着了电脑：“别，杜哥！”

杜成鲲愤怒得双眼通红，悲愤地瞪着豆子，最终还是把电脑还给了豆子，双手握拳，在吧台上使劲捶着，大喊：“啊啊啊！”

酒吧里有的客人见状，不明所以地望过这边，豆子怕吓坏了客人，慌忙劝：“杜哥！你先冷静点！”

知道弟弟死去的杜成鲲哪里冷静得下来，狠狠地诅咒：“王八蛋，黑猫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杜陈鲲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抓了起来一看，瞪直了眼，竟然是黑猫打过来的。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还敢给他打电话，杜成鲲气得心口一震一震地：“黑猫，他妈的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啊，你胆子不小啊，你杀了阿鹏……”

黑猫刚从李叔手里逃出来，为了不让误会加深，想了想，还是先打个电话告诉杜成鲲，没曾想杜成鲲果然已经知道杜少鹏的死讯，还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

黑猫抓着电话，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拭了一下鼻子上的血，打断了杜成鲲的责骂：“不是我干的，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解释，阿鹏不是我杀的。”

杜成鲲咆哮起来，终于把店里的客人吓跑了：“他妈的你还狡辩？昨天阿鹏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阿鹏最后跟小舟说是去见你了，那之后阿鹏就联系不上了，你小子还跟我演戏说什么阿鹏出事了？敢情那时候你就杀了他了。”

“真不是我，杜哥，我跟你三年了，你还不信我的为人吗？当时杜少在301，是跟一个清洁大妈，叫林嫂的人在一起的，当时301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想知道。”

“王八蛋，谁知道那个林嫂是不是你捏造出来的？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诳我吗？你当我是糊涂蛋？”杜成鲲气极。

“杜哥，你不糊涂，我跟你混了那么久，一直当你是大哥，也知道大哥你有头脑有谋略，但杜少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杜哥你想想，若杜少真是我杀的，我跟了你这么久，杀个人毁尸灭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干嘛要那么大张旗鼓地惊动你？还把事情闹到条子那里去？”

“你……”杜成鲲一时语塞。

“杜哥，我知道你跟杜少是兄弟情深，但我跟你也算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就凭这一点，你不念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也想想以我黑猫的为人，像是会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吗？”

……

黑猫听杜成鲲不说话，以为杜成鲲被自己说服了，继续说道，“杜哥，杜少的死一定跟那个林嫂有关，那个叫林嫂的人，并不是我捏造出来的，我见过她，那个公寓管理处的王老伯也见过她，你要不信我，你马上去找那个王老伯，证实一下昨天下午我跟他一起进去301的时候，屋里头是不是有一个叫林嫂的清洁大妈。”

“所以你是想怎么样？”杜成鲲也稍微收敛了情绪，问。

“我打电话给杜哥你，就是想解释清楚这一点，还有，杜少的死，是发生在我跟他出活儿的时候，我虽然没有杀他，但对他的死我也有责任，我对不起你杜哥。”杜成鲲不语。

“杜哥你不信任我没关系，但我希望杜哥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找到那个林嫂，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黑猫恳求。

“我怎么知道你让我给时间，不是想趁机潜逃呢？”

“杜哥，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想潜逃，何必再打电话给你呢？”

杜成鲲再次陷入沉默。

“杜哥，给我一周的时间吧，一周后我黑猫查不清楚杜少是被谁杀的，我主动回SOLO吧，主动把我脑袋献上给你，杜哥，你就最后信我一次吧？”

“好，三天，我给三天时间你，要三天内你找不到那个什么狗屁林嫂，证明阿鹏不是你杀的，我就把你五马分尸。”杜成鲲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行，杜哥，就这么说定了。”得到杜成鲲宽限的三天，黑猫松了口气，挂了电话摸了摸嘴角的伤，痛得龇了下牙，又骂了一句：“妈的！”

黑猫不知道，在SOLO酒吧里，杜哥把手机丢到了吧台上，冷哼一声，马上就吩咐豆子：“豆子，你能追踪那家伙的GPS，确定他的方位坐标吗？”

豆子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啊，可以啊，杜哥你以为我是谁咧？好歹我也是叫得出名号的黑客哪，这点小事儿，不在话下。”

“好，不枉费我这么栽培你，查到后把地址发给李叔。”

豆子原本把刚才黑猫与杜成鲲的对话都听到耳里，以为杜成鲲真跟黑猫达成了三天的协议，此时听杜成鲲这么说，吃惊，“杜哥，你想？”

杜成鲲恶毒地说：“哼！我能信他黑猫就他娘的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