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差点说漏了嘴，话到舌尖溜了圈后又憋回肚子里。

萧妈妈继续絮絮叨叨：“你表姐找了个日本人都不用上班，只要在家带带孩子就好。妈也不希望你做什么女强人、艺术家，家庭美满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的三观与萧晓不在同一频道上，一时半会儿无法沟通。萧晓干脆就不说了，擦好脸，提起书包要走。萧妈妈见状忙把半根油条塞到她嘴里。

“早饭不吃怎么行？又要低血糖了。快，老萧，送你女儿去学校！”

萧爸爸听到老婆的命令，慢悠悠地收起报纸，拿上小电驴的钥匙。

“我说啊，你女儿有志愿是好事，她想读美术学院就去试试嘛。”

终于，老爸出来帮腔了。

萧妈妈听后瞪他一眼：“人家从小到大都是学画画的，考也不一定能考进去，你女儿学都没学过，怎么考？”

萧晓见缝插针道：“我可以去学。”

“学费多贵啊？！你明年就高三了，现在学还来得及？！”

萧妈妈一针将萧晓的梦想刺破了，萧晓了解老妈的脾气，有时候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所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爸身上了。

到了楼下，萧晓骑上小电驴时，试探起萧爸爸：“爸，你是支持我的对吧？”

萧爸爸皱眉苦笑：“支持是支持，但你妈管家，我也没办法。”

萧晓贼兮兮地笑着说：“那用你的私房钱帮我报个班怎么样？”

“我的私房钱只能用来买烟。”

“你不是还有股票账户吗？”

“股票亏光了都……”话说到一半，萧爸爸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咝”地抽了口凉气，“小小，你怎么知道我有股票户头的？”

萧晓淘气地眨下眼：“这是秘密。爸，要不这样。我把压岁钱给你，你帮我买股票，赚了的话拿这个钱帮我报个美术班，好不好？”

萧爸爸听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成年人百分之八十是不相信的，他随口敷衍道：“好好好，先去上课吧，学业最要紧。”

说完，他把头盔戴在萧晓的脑袋上。萧晓趁机把手伸到他裤兜里偷出香烟，扔进垃圾桶。到学校后，她摊出手，理直气壮地说：“爸，我没笔了，要买笔。”

萧爸爸听后抠抠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心疼地说：“这是老爸的买烟钱，省着点用！”

“谢爸！”

萧晓一把抽走那张崭新的、舍不得被用的十块钱，屁颠屁颠地走了。其实，她兜里有钱，只是不想给老爸买烟的机会，提高他得肺癌的机率。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话，老爸的病应该有办法预防，还有股市和房市都是赚钱的好路子，想到这里，刚刚瘪掉的梦想再次膨胀起来，让她信心满满，不过当她从书包里出37分的数学试卷时梦想和自信又瘪掉了。

昨晚上她是想发奋图强，结果九点不到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作业都没做完，今天又将是挨骂的一天。

文盲萧晓决定抄作业了，可来得太早，班级里只有她一个。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弯起眉眼，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早啊同学，你的作业……”

话说到一半，萧晓的笑容就僵硬了，没想到第二个进教室的竟然是周启，他穿着白色T恤，外边套着蓝白校服，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真是清秀到能让心融化的少年。

萧晓抿紧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她不自在地挠挠粉嫩的腮颊，对着门望眼欲穿，等着下一个能被她抄作业的同学。

“啪”，一叠作业本落到她的课桌上。

萧晓一吓，猛抬头，就看到周启从边上走过，身上有股很好闻的薄荷洗发水味道。

“20分钟后还我。”周启冷冷地说，接着他拿出课本，趴在课桌上开始睡觉。

萧晓也不废话了，立马打开作业奋笔疾书，在周启限定的时间内抄好作业，安安心心地舒了口气。在合起作业本的刹那，她看到封面上的签名，心控制不住地痛了。

萧晓摩挲着“周启”二字，想着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爱似乎有点残留。她咬牙起身，把作业本放在周启课桌上，生硬地说：“谢谢。”

周启慵懒地睁开眼，极缓慢地坐起身，然后把背靠在椅子上两手环胸，直勾勾地看向萧晓。

“你为什么打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在乎，但眼睛里透着认真。

萧晓疑惑地反问他：“你昨天怎么不问？”

周启眨两下眼，略微木讷，大概是因为一个晚上没有想通为什么，所以才抓住这个机会来问。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打人总需要理由。”

“没有理由。”萧晓两手环抱胸前，摆出不讲理的样子，“就是看你不顺眼。”

周启哂笑，微微偏过头，每当他无话可说或是不高兴时，总会露出这副“不与傻子论长短”的高冷模样。

正好萧晓也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坐回座位整理笔袋。

“咦？萧晓，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杜薇边吸着牛奶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同学，安静的教室慢慢嘈杂了起来。

萧晓扁下嘴，叹气道：“我爸送我过来的，他正在班主任那里呢。”话落，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心想此时的老爸一定是在挨批，真是有点对不住他。

杜薇放下书包，拉开座椅，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学习小组的事呢。”

“嗯？什么学习小组？”

“前几天高老师说了啊，今天定学习小组，互帮互助。”

经这么提醒，萧晓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连忙从包里拿出日记本翻到9月22日

-9月22日 晴 周四

-今天学习小组成立，我竟然和王波一组，为什么不是周启呢？为什么？！

还好……萧晓拍拍心口，庆幸逃过一劫，但是……王波也不是什么好对象呀。她感觉到老天爷对她的恶意，转念一想，老天爷已经给她VIP中P的待遇了。

萧晓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说：“老天爷，刚才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别生气。”

道歉很及时，结果却不尽人意。

下午自习课时，班长把学习小组的名单贴在黑板上，1对1，全是VIP待遇。萧晓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当同学们挤在黑板前看名字时，她很淡定地看英语书，忙中抽闲瞥王波两眼，不甚满意地咂嘴摇头。

“嗳！萧晓，你和周启是一组唉！”

杜薇的大嗓门凭空出世，犹如一声锣钹。

“什么？”萧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拿出日记本翻到9月22日，上面明明写着王波，然而神奇的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了，“王波”两字似被燃烧，慢慢地吞噬周围的字迹，眼睛一眨，内容全都变了。

-9月22日 晴 星期四

-今天学习小组成立，我和周启分为一组。

天啊！

萧晓差点惊叫，她站起身回头看向周启，他趴在课桌上睡得很香。

怎么会这样？萧晓不相信，连忙起身冲到黑板前，拨开同学挤到最前面，果然她与周启被安排成一组，王波则成了程方的救世主。

“为什么我会和他一组啊？”

萧晓发出灵魂的呐喊。

“不满意吗？”突然，班主任出现在她身后，像个幽灵悄无声息。

萧晓“呵呵”微笑。

班主任严肃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今天早上与你爸聊了聊你的情况，再看你之前的成绩，认为你抓把劲还是能考上大学，所以就安排一个好同学，你要好好努力，有什么困难尽管和老师说，知道吗？”

萧晓嚅嚅嘴，想要求换一个学习搭档，没想班主任脸上洋溢出迷之自信，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的心意老师知道，不用谢我。”

“……”

班主任陷入自我感动，该不该打她的脸？

犹豫了会儿，萧晓故作感激地说：“谢谢老师的关心，我会考出好成绩。”

说完，她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不知何时，周启睡醒了，目光带着点迷离，他转过头看着萧晓所在的方向，沉默几秒后又趴下去睡了。

就这态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