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

童谣跟言漠回了临市,和言清阿姨一起度过了一个简单又温馨的农历春节。

言清阿姨家是简单的二室一厅,地方不大,只有两个卧室,童谣和言漠便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

言漠白天要处理工作,童谣会窝在他怀里看小说。

言清阿姨的状态时好时坏,可对她和言漠却疼爱得紧,言漠工作的时间,总会送各种吃的进来。

晚上言漠是不工作的,一家三口会在客厅看电视聊天,言漠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听她讲,童谣却觉得这样的时光异常美好。

等到九点,言清阿姨会准时回房休息,言漠会在沙发上抱着她亲一会,然后让她先去洗澡。

等童谣洗好澡出来,言漠会给她递一杯热牛奶,看着童谣喝完,又会把童谣抱到自己怀里,耐心地替她吹干头发,把女孩抱上床,最后才会自己去洗漱。

言漠洗澡的时间,童谣会躺在床上玩手机,等言漠收拾好出来,她会乖乖放下手机,朝言漠撒娇,言漠会笑着躺到床上,将她揽在怀里,再低头吻住她。

临市的冬天比安城要冷,可童谣却觉得这个冬天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彻彻底底拥有了言漠,这种感觉让童谣成瘾。

只可惜这个温暖的冬天只是片刻驻足,春天已经踩着日子接踵而来。

童谣和言漠在开学的前一天回了安城。

而言漠在开学后的第二周和言清阿姨一起去了美国。

那天刚好是周五,童谣借口有课,没去机场送。

言漠也没说什么,登机前倒是给她发了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童谣却看得眼眶一热。

下午放学的时候,天色已经阴下去,天空阴云密布的。

童谣搬回了清浅湾,她打算打车回家,走到校门口,却看到路边停了辆黑色卡宴。

童谣看到熟悉的车牌,意外之余,她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见她上车,长话短说地挂了电话。

童谣扭头安静地看着他,男人也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

童谣情绪淡淡,没什么表情。

男人表情也是寡淡的,眼角眉梢却有藏不住的柔情。

童谣很轻地抿了抿嘴角,她想打破的沉默,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伸手,右手在她头顶轻轻抚摸了下,旋即轻轻叹了声,温柔开口:“我们家谣谣受委屈了。”

童谣昨晚和言漠告别没哭,下午收到言漠登机前的短信没哭,却突然被傅苏言简单的一句话弄得眼眶湿润。

童谣瞬间哽咽,红着眼看着傅苏言,“哥——”

她软软地唤,然后朝傅苏言怀里扑过去,把脸深深埋进男人怀里,“哥,我好想他。”

分开的第一天,思念就已经泛滥成灾,童谣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往后的日日夜夜。

傅苏言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搂着童谣,轻轻扶着女孩的背,无声安慰。

童谣难过地哭鼻子,鼻涕眼泪不管不顾地往傅苏言的西装外套上擦,傅苏言什么话也没说。

窗外渐渐下起雨,滴答滴答的砸在前挡玻璃上。

童谣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她拽起傅苏言的衬衣衣角用力擦了擦鼻子,然后从他怀里慢慢抬头,“我好了。”

她说完,从傅苏言怀里退出来,重新坐到位置上,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气呼呼地说:“言漠一点都不好,都是因为他我才会这么难过。”

傅苏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再抬眸,看着童谣红肿的眼睛,他略微垂眼,声音也有些低,“你别怪他。”

童谣说得其实也是气话,她心里全是对言漠的思念,嘴上却还忍不住想埋怨几句,“哥,你怎么帮言漠说话啊?”

童谣整个人缩在副驾里,眼神却飘去窗外虚无的浪潮里,“哥,要分开这么久,你说言漠会不会喜欢别人啊?他这么优秀,到了美国肯定也会有很多人追他。”

“不会。”

傅苏言答得笃定。

童谣却不确定,她用手指轻轻敲着车玻璃,看着雨点发呆。

傅苏言再次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旋即眸光流转,看向童谣,声音低而缓:“谣谣,你知道言漠为什么放弃学医吗?”

***

自从搬回了清浅湾别墅区,童谣的学习生活变得异常规律。

傅启明有课的时候就和傅启明一起,傅启明没课童谣就自己开车上下学。

一晃就一年过去了,转眼,大二第一学期就到了尾声。

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童谣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校园门口遇到沈放。

沈放从他的拉风跑车上下来,走到童谣跟前,笑吟吟地问:“晚上有事吗?和我去猎色吗?”

童谣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去了。”

沈放看了眼童谣,他挑眉问:“考试不都是考完了吗?你最近很忙?”

沈放和童谣关系好,童谣向来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可这一年来童谣去猎色的次数确屈指可数,性格安静了很多。

沈放盛情邀约,童谣还是摇头,她对沈放老老实实回答:“不忙,就是不想玩,想回家待着。”

沈放和童话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不爱玩的童谣,可沈放也不是傻子,这段时间童谣的反常他也看在眼里。

童谣兴致不高,沈放也不强求,见童谣今天没开车,他说:“我送你回去吧,刚好顺路。”

童谣今天确实没开车,沈放这么说了,童谣不好再拒绝,童谣点头应下来。

......

路上,童谣接到傅苏言电话。

傅苏言从上个礼拜开始就一直在出差,满世界飞,今天从东京飞的纽约,一个小时前刚落地。

傅苏言还有事,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沈放开车,刚刚多少也听到了几句,他自然而然地问:“你哥去美国了?”

童谣收起手机,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放目光看着路况,他短暂沉默了下,然后瞥了眼副驾上的女孩,轻巧地问:“你怎么不和你哥一起去?刚好也放假了,你也有时间啊。”

童谣没看沈放 ,她自然而然地说:“他是去出差,我去干嘛?”

沈放目光往下移,落在童谣手指间,他看到什么,目光顿了秒,旋即不动神色地移开。

逼仄的车厢沈放轻快地笑起来,“去看言漠啊,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童谣目光原先随意地落在窗外,沈放忽然提到某人的名字,童谣目光猛地一顿,她尾睫颤了颤才勉强稳住情绪,对着沈放不动神色地说:“最近期末考,学习任务挺重的,我也没法分心,言漠......”

童谣轻轻顿了顿,音量往下压低,“言漠他也很忙,他很忙的......”要照顾生病的言清阿姨,要管理清言医疗几百号人,还要顾着学业,也要防着虎视眈眈的言以平,更要处处受制于言家老爷子。言漠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童谣分分秒秒也不敢让言漠再为她分心。

听到童谣的答案,沈放笑着反问:“再怎么忙见你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

沈放声音有些不正经,带着几分调侃,童谣知道沈放没有恶意,她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刚好红灯,车速缓缓停下。

沈放扭头看童谣,随意地问:“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童谣轻轻地摇下车窗,她笑了下,假装随意地答:“嗯,差不多一年了吧。”

沈放有些意外,“一年?言漠去美国也才一年吧?”他不免疑惑,“不是吧,这一年你们都没见过?”

“对啊。”沈放既然问起,童谣没有隐瞒,“都没见,连电话也没几个。”

沈放简直震惊了。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别说美国了,连外太空都能去,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再说了,以童谣的家庭条件每周来回完全不是问题,顶多就是人累一点。

两人居然能这么久不见面,甚至连电话都没几个......沈放完全震惊了,他斟酌着问:“你们分手了?”沈放完全无法想象这种男女关系,他交往过的女人他只是一个晚上不接电话都要死要活的,童谣居然可以这么久不见言漠,怎么可能吗?

童谣摇头,她很肯定的回答,“没有啊,我和他挺好的。”

童谣慢慢地说,沈放余光看到童谣指间的戒指,他也知道两人不可能分手,沈放短暂沉默了下,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你不担心言漠不要你啊?纽约什么地方啊,说不定你的言漠哥哥早就和别人好了。”

沈放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红灯一晃而过,绿灯已经亮了,汽车缓缓启动,童谣目光从窗外收回,她看了眼沈放,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笃定,“我比谁都确定。”

“确定什么?”沈放重新扭头,望进童谣的眼睛里。

童谣和他对视,目光染上笑意,“他爱我。”

两人目光相接,童谣眼睛洒着星辰大海,一点点被璀璨的笑意铺满,沈放却分分秒秒都不敢再看,几乎仓促地撇开眼。

他不知道言漠爱不爱童谣,可这一瞬他却在童谣眼底看到熠熠闪烁的汹涌爱意。

童谣爱言漠,沈放比谁都确定。

汽车飞驰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沈放的心一点点往下坠,又一点点被车速拉扯着往上飞。

许久,沈放滑下左手边的车窗,风速翻涌进来,他的声音轻轻飘过来,“挺好的。”

童谣目光在沈放侧脸停留了瞬,她想到什么,心里又觉得不可思议,思忖再三,她开口,“沈放你......”

沈放却更快地打断童谣,他花枝乱颤地笑起来,“送完你回家,我要去接我女朋友。”他挑眉,颇为得意的语气,“外国语学院的院花,我追了小半个月终于追上了。”

童谣眸光轻微顿了顿,提到嘴边的话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弯,“你好好对人家。”

“这还用你说啊,我女朋友我肯定宠。”沈放笑道:“你以为我是言漠啊可以丢下女朋友这么久不闻不问?”

沈放语气戏谑。

童谣笑了笑,诚恳道:“你比他好多了,沈放,你值得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我也觉得,你这样的配不上我的。”

“是啊。”

***

又是一年新年,傅苏言在外飞了大半个月,回来的这天刚好是除夕夜。

傅启明和童谣做好饭,热腾腾的饭菜刚上桌,傅苏言正好踩着点进屋。

童谣很久没看到傅苏言了,她激动地往玄关跑,“哥!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啦!”她说着话,体贴地接过傅苏言身上脱下来的大衣。

傅苏言换好鞋子,他迎上某人笑盈盈的眼神,“想我了?”

童谣把大衣挂到衣架上,然后冲着傅苏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傅苏言轻轻摸了下童谣脑袋,他刚想说好听的话,童谣就贱兮兮地笑起来,“我都这么么想你了,今年红包是不是要大点?”

傅苏言:“......”

他就知道没啥好事。

傅苏言嘴角笑容顿了下,他收回手,绕过童谣往前走,慢条斯理地说:“过了年你就二十了,我二十岁的时候学费都是自己付的。”

童谣气呼呼地撸袖子,“那你什么意思啊,嫌我老?我还是小姑娘好吧!”

傅苏言对童谣疼归疼,可该斗的嘴一点也不会少,“小姑娘?小姑娘会有未婚夫?”

童谣听到这个,突然泄了气,她走上前窝进沙发里。

傅苏言正在喝水,童谣忽而丧丧的,他语调清冽地问,“你怎么了?”

童谣双手托着腮,不开心地说:“我好惨啊,未婚夫跑了。”

傅苏言顿了下,在厨房忙活的傅启明接话,他实在了解自己这个闺女,“谣谣想小漠了呗,小漠去美国一年多了,也没回来过,谣谣肯定想他啊。”

傅苏言饶有兴致地点了下头,看着童谣慢条斯理的地问:“你想言漠了?”

童谣口是心非地说“我才不想他!谁想他了?我怎么可能想他啊!”

傅苏言听完轻轻笑了下,他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我这回在纽约见到言漠了。”

童谣“唰”的一下整个人坐直,看着傅苏言的眼神亮了亮“什么!你见到言漠了!”

傅苏言拿起遥控器,他一边看起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慢悠悠地说:“对啊,他身边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童谣眼睛瞬间瞪大,“什么!女孩?还很漂亮?”童谣虽然很相信言漠,但是此刻傅苏言着这么说,童谣心脏还是被狠狠戳了下,她朝傅苏言扑过去,激动地摇男人的胳膊,“他们什么关系?你看到什么了?”

傅苏言没想到童谣会这么激动,他刚想说话,童谣已经眼眶红红,声音带上哽咽,“怎么会这样,哥......”

傅苏言马上适可而止,他打断童谣的胡思乱想,“是他的合伙人,清言医疗在纽约上市了。”

童谣愣了下,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傅启明忙里偷闲从厨房里出来,他刚好听到傅苏言的话,颇为骄傲地拍了拍手,“我今天也看到新闻了,小漠真厉害啊。”他看着沙发上的自家闺女,颇为感慨地说:“同样都是一年,怎么某些人除了胖了点,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

童谣:“......”

童谣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她不搭理傅启明,摸出兜里的手机,犹豫着打开微信通讯录。

童谣打开某个置顶的对话框,手指轻轻往上滑。

两人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

最近一次是一个月前,北京时间的凌晨二点。

“在干嘛?”

“刚下课,要去医院接我妈。”

“很忙吗?”

“有点,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好......”

“晚安。”

再往上滑,是一个半月前,北京时间下午五点。

“我好想你。”

童谣忘了当时在忙什么,等他看到言漠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我来了,言漠哥哥你在干嘛啊?”

言漠秒回。

“在想你,在开会。”

“很忙?”

“嗯。”

“那你忙吧。”

言漠过了两分钟才回。

“好。”

再往下拉,是三个月前,美国时间的凌晨。

“谣谣,我很想你。”

“我也是啊。”

“纽约一点都不好。”

“怎么会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因为没有你。”

“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嗯。”

“你早点睡哦。”

“好的,晚安。”

再往上推,就是大半年前了,也是美国时间的深夜。

“你怎么都不找我?”

“都不想我的吗?”

“我刚刚在上课。”

“没有啊,不要冤枉我。”

“那你为什么都不找我?”

“你很忙啊,我不想你分心。”

“好的,那我去公司了。”

童谣翻着聊天记录,忽而鼻尖一酸,言漠几乎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冷吝啬对自己的想念,反而是她畏手畏脚的,连一句想念都不敢开口。

童谣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

她想言漠想得快疯掉,却不敢开口。

她怕。

怕因为自己,言漠一再委屈自己。

童谣到现在也忘不了言漠走的那天傅苏言说的话,童谣怎么也没想到言漠放弃学医居然会是因为她。

她无法接受,从震惊错愕,到伤心绝望。

童谣那天在车上哭了好久,傅苏言安静陪着她,一直没说话。等她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听到傅苏言温柔的声音,“谣谣,你乖一点,多给他一点时间。”

童谣从那之后,从来没有怀疑过言漠对自己的爱,也从来不担心因为时间和距离的拉扯让感情变质,她能做的就是给言漠时间,不给他负担,不让他分心,乖乖等言漠回来。

......

童谣思绪飞出很远,手机刚好震动了一下,童谣心思回敛,屏幕上跳出两条信息。

“童童,新年快乐。”

“今天也很想你。”

童谣眼眶猛地一酸,她不想在家人面前哭鼻子,抱着手机跑回房间。

远远传来烟火绽放的声音,童谣没再克制,直接给言漠回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男人熟悉的声音温柔地漫进耳畔,“童童——”

童谣眼泪瞬间砸了下来,她紧紧抓着手机,几乎哽咽,“言漠哥哥.....”

“我在。”

男人嗓音带着点哑,话尾轻轻往上卷翘,一如既往的深而沉,却一瞬间点燃了童谣对言漠所有的思念。童谣突然一点都不想温柔体贴,她声音颤抖地开口:“言漠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分开的一年,这是言漠第一次听童谣说想念,他眼眶也是一酸,女孩声音可怜兮兮的,他心脏闷闷地疼,“童童,我很想你。”

言漠声音又低了三分,童谣委委屈屈地说,“言漠哥哥,我想你见。”

*

童谣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昨晚和言漠打完电话,下楼吃了年夜饭,一家人看了春晚窝在一起聊聊天,过了十二点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铃声不停响,童谣脸埋在枕头里,右手在床上胡乱地摸索,终于摸到手机,童谣闭着眼,有些不耐烦地往耳边送,“谁啊?大早上的干什么哇?”

对方声音挺温润的,“已经11点了,不算大早上。”

童谣:“.....”

童谣噎了下,她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好气地问:“所以你谁啊?大过年的找我干嘛?”

对方轻轻笑了下,声音有些无奈,“童童,我在你家楼下。”

童童——

除了言漠没人这么喊她。

童谣懵了下,她倏地睁开眼,飞快把手机移到眼前,看到熟悉的两个字,童谣整个人呆掉了。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笑声,童谣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再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依旧是日思夜想的名字,耳边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童谣不可思议,声线发颤:“你是谁......?”顿了顿,她又恍然想起什么更劲爆的,“你刚刚说......你刚刚说你在哪里?!”

男人声音依旧裹着笑,“我是言漠。”他话语也停顿了下,旋即慢条斯理地往下道,“在你家楼下。”

童谣“唰”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仍是不可置信,“言漠哥哥......你说你在哪里?!”

言漠仍耐心的一遍遍回答,“傻丫头,我在你家楼下。”

“我家楼下???”

“对啊。”

再次得到言漠的肯定答案,童谣心跳猛地加速,她飞快地跳下床,连睡衣也来不及换,飞一样地往楼下跑。

傅启明在客厅看报纸,看到楼上飞奔下来的童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什么事了?”童谣往玄关跑,傅启明便又问:“衣服都不换去哪儿啊!”

童谣哪有时间搭理傅启明啊,她套上拖鞋,飞速推门出去,防盗门推开的一瞬,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跌入男人深邃而沉的眸光里。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三米之外,一身碳色西装,外面套了件及膝的黑色大衣,双手简单地抄在兜里,冬日的阳光柔柔地覆盖下来,在他身上笼起一层淡淡的金边,细碎的暖阳一点点从睫毛筛落,在眼底晕出璀璨的光,整个人清贵又挺拔。

童谣目光完全挪不开。

他好像瘦了点,也更成熟了,眉宇间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浑然天成。

童谣僵在原地,她傻傻地看着言漠,突然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言漠却不似童谣的手足无措,他微笑着朝童谣张开手臂,“抱。”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童谣瞬间红了眼眶,她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朝言漠奋不顾身地飞奔过去,“言漠哥哥—— ”

她整个人扑倒言漠怀里,用力地圈住男人腰身。

童谣力气不小,言漠被撞得身形踉跄了一下,他很快稳住身形,同样用力地抱住童谣,把女孩裹在外套和胸膛之间。

童谣感受到男人熟悉又陌生的怀抱,她抬头看着言漠,激动地语无伦次,“言漠哥哥,你怎么会在这......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在这里?你昨天不是还在纽约吗?”

言漠揽着女孩的腰,低下头,用鼻尖在女孩额头眷恋地蹭了下,笑着说:“听说有人想我了。”

童谣仰着头,痴痴愣愣地看着言漠,不确定地问:“我想你......你就连夜坐飞机回来了?”

“嗯.....”言漠唇瓣在女孩额头轻轻摩挲了下,他眷恋地往下说,“老婆想我,我能不回来吗?”

童谣听到老婆两个字,她害羞地抿了下唇瓣,想了想,期待又忐忑地问:“你这么久没回来,难道是因为我......我没有说想你?”

女孩声音裹着不确定,言漠唇瓣弯了弯,他声音带上点撒娇的味道,“对啊,某个小混蛋这么久了从来不说想我,是不是很坏?”

言漠半真半假的回答,其实哪里是不愿回来啊,他是怕回来见了童谣,心一软就离不开了,他只能逼自己不去想,拼命的工作学习抵抗思念的侵袭。可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住女孩昨晚电话里软绵绵的那声想念,他挂了电话,交代完公司和母亲的事情,就让助理订了最快一班的飞机回来。

他想他的女孩,想得快要疯掉。

童谣眼眶红红的,却又忍不住埋怨,在言漠怀里的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温柔体贴,只想耍无赖,“是不是.....是不是我没说想你,你今年也不会回来,你更坏......”

童谣突然有点委屈。

言漠紧了紧手臂,温柔地搂住女孩,他温声解释,“就算你不想我,六月份我会要回来的。”

童谣有点糊涂,“为什么是六月份?”

言漠却不再回答,他低头,吻住童谣唇瓣。

他的吻先是轻轻的,舌尖扫过她的唇瓣,一点点往里深入,和她唇舌交缠,唾沫交换,童谣酥酥麻麻的,有些喘,言漠却逐渐加重力道,更霸道地吻她。

童谣沉溺在言漠滚烫的唇舌之间,神魂颠倒之际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

“六月十四是你二十岁生日......”

言语间,他稍微缓下攻势,唇瓣稍微退开一点,低头凝望童谣。

童谣呼吸有些喘,她脸颊粉嫩嫩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言漠问,“你要回来给我过生日吗?”

“不是......”言漠很轻地摇了下头,童谣心思一紧,可她还来不及有情绪,言漠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漫入耳蜗,“回来娶你。”

回来娶你——

多美好的字眼啊。

童谣倏地鼻尖一酸,胸腔滚滚发烫,童谣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她踮起脚尖,双手圈上言漠脖颈,唇瓣朝言漠贴过去,她说:“言漠哥哥,我爱你。”

女孩声音甜糯糯的,像裹着蜜儿,一点点卷上他心尖,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浅色的眼眸里倒影着他,两人这么近,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言漠只觉得久别重逢的这一刻美好得不像话。

时间慢慢地流淌。

言漠深情地望着女孩,星河在他眼底灿烂,“我也爱你。”

“我会一直爱你。”

“好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