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可喜可贺!运动短裤

神山佐间太郎是神的儿子。

随著璁假的脚步逼近,菊本高中的学生们个个为了即将来临的璁假而雀跃不已┅这当然是说说而已。

不过是上午时分,七月的烈日却像是要把屋顶晒到脱皮似的,为学生们带来璁气及无力感。

眼前这群一年A班的学生也耐不住性子听老师说话,全都懒洋洋地用垫板当扇子扇著风,其中有女生还撩起裙子往脚边扇风,真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光景。

在这热得像三温暖的教室里,只有一个地方是凉爽的。

那就是最後一排靠窗边的位子。坐在那里,能享受从全开的窗户外头吹来的舒爽微风。

而此刻坐在这个宝座上的正是本书的主角「神山佐间太郎」。当怡人的凉风吹拂著脸颊之际,他的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

大家为什麽都一副热到快中璁的样子呢?

受尽天然冷气的恩惠而能凉快度日的他似乎完全不懂,这个堪称史上最高温的酷璁,早已将平常用功的同班同学热得跟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有气无力。

从新宿车站坐上每站停靠的私铁,约莫十分钟车程就会到达菊本车站。穿过车站前的圆环,往商店街的反方向,向南走一小段路应该就会看见住宅区。

在住宅区的最里面,有一块像小山丘的土地。而在小山丘上的最高建筑物,想当然耳就是热得像火山的菊本高中了。

就读这所通称「菊高」的学生,在春天入学时会因为学校居高临下而发出∶「哇~视野辽阔,风景优美。」的赞叹之声;一到夏天便开始咒骂∶「学校盖在太阳直射的地方是准备把我们晒成人乾吗?」;到了秋天就怨声载道∶「这段累人的斜坡已经走到厌烦了」;冬天时则是被积雪绊倒,然後这麽一路滚下山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菊高学生各具风情的四季。

「各位同学,接下来要讨论的议题是这个。」

班导一手拿著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手言地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白色的字。

『运动短裤废除与否』

顿时,佐间太郎无精打采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对刚才的议题全然提不起兴趣的他挑了挑眉,正襟危坐,并将视线转回到教室内,打算听听老师的发言。

原本感到无聊透顶而望著窗外景色的他,洛u|突然打起精神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洛u黧〕有舀w运动短裤了。

运动短裤源於美国的女权运动者布卢默所提倡的灯笼型短裤,在1850年代被视为妇女解放运动的象徵。然而在现今的日本,女生们却说∶「谁敢穿那种露大腿的东西!还会被男生盯著看!还是穿运动长裤就好!」,基於上述理由,运动短裤变得极为少见。

他,神山佐间太郎就是深爱著这样的运动短裤,对它的喜爱远甚於长裤。不,爱这个字眼或许用得太夸张了些,开头就写得如此夸张,本书男主角的人格可能将遭受质疑。总而言之,他正目不转睛地盯著黑板上写的『废除运动短裤』这几个字。

「佐间太郎,你是不是在动什麽歪脑筋?」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女学生开口了。佐间太郎的位子并非紧靠窗户,窗户旁边是这名女学生的座位,她的隔壁才是佐间太郎的位置。

因此她也同样感受不到炎热,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窗外吹来的风摇曳著她的一头短发。有如刚睡醒般,随意卷翘的头发受到阳光的反射,浮现出一轮圆型的光芒,彷佛天使光圈一般。

「我、我没有啊。奶想太多了,哈哈哈。」

其实佐间太郎的言下之意是,我刚才的确动了歪脑筋,而且是有点低级的想法。

隔壁女生回了一句∶「没有就好。」,便摆出一副一点都不好的脸色面向讲台。此时班导正在讲台上延续著刚才的议题。

「因洛u瓞{到最近的社会治安,校长提议本校是否该废止运动短裤。但是老师最喜欢运动短裤,好喜欢!真是爱死它了!所以它绝对不能废止!不管校长怎麽说,我也不会让它被废止!如果有人反对我,就放马过来!我们来单挑!老师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毛头小鬼!有本事尽管来!」

教室里静得好像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这也难怪,班导突然大声嘶吼运动短裤的美好,还脱去上衣,比手划脚,激动得满脸通红。面对老师突然起乩,任何学生都会哑口无言吧。

「没人吗?没人想反对我吗?我知道了,你们对运动短裤的热情不过尔尔!好,那老师就来讲,让老师来告诉你们运动短裤的好,乾脆老师就穿上运动短裤给你们看!」

「救命啊-!老师疯了!」

坐在讲台前的女学生放声大叫。班导满脸笑容地脱下西装裤,里面穿的正是一件运动短裤。

女学生的惨叫与身穿运动短裤的男老师让全班陷入大骚动。

「有意见吗-!老师就是、就是爱运动短裤啦!小宫山你过来-!你也穿上-!」

这位名唤小宫山的男学生,被穿著运动短裤的班导抓住不放,硬是被班导从头上套上短裤。此时隔壁班的老师慌忙跑进呈现一片混乱的教室。

「老师,发生什麽事了?喂、你们安静点┅┅哇啊啊!老师怎麽会穿著短裤!你、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要告诉他们运动短裤的优点,就自备了教材!哈哈哈!」

「你们去抓住老师!」

隔壁班老师一声令下,短裤老师被制伏了。他这就样被拖出教室,马上送进了保健室。

班会临时中止,改成自然课与自习。「老师出了什麽问题?」、「我看是夏天到了。」、「热昏头了。」、「不过他本来就怪怪的。」、「这倒是个好机会。」、「哈哈哈。」面对突如其来的悲剧,饱受惊吓的学生们笼罩在一片哀伤的气氛当中,虽然他们内心并不哀伤。

「是你做的?」

看到这般情景,隔壁的女生对佐间太郎问道∶这是你做的好事吧?

「不是我!就说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

女生咄咄逼人,还「砰!」的一声拍桌。

一双大眼瞪得比平常还大。虽说对方个子比自己小,佐间太郎被这麽一逼问也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不要废止运动短裤!」

「我、我只有想一下下而已啦┅┅」

「我就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爹那麽宠你!哪怕你只是想一下下,他也会认定『那就应该朝不要废止运动短裤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随奶怎麽说,反正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

面对两人的争吵,全班同学都当作家常便饭似地冷眼观望。这两人就像一对欢喜冤家,平日总是不停斗嘴。

刚开学时还有同学会吓得出来调解,後来就渐渐地当作是他们两人的例行公事,现在除非两人动手打架,否则根本没人当一回事。不过,虽说是打架,实际上都是佐间太郎单方面被施以拳脚。

『你们┅在老爹的背後说了什麽啊-?』

此时只有在佐间太郎及女学生的脑中,响起了特别的声音。这不是空气振动发出的声音,而是直达内心的。吵嘴的两人之间,浮现出一个如同雷射光的立体影像。起初是烟雾般模糊的形体,尔後渐渐形成人类的身影。最後转为清晰的影像,呈现的是古早漫画里「顽固爸爸」的模样。衬衣配上衬裤,还有腰间的腹带,又不是在演志村大爆笑,现在这种时代哪有爸爸做这番打扮的。虽然他的表情就像要翻桌似的凝重,语气却相对显得轻佻。

『哈棉-你们好啊。吃饱没?佐间太郎。』

『老爹!你为什麽每次都这麽放任他!这样一来佐间太郎怎麽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神呢!』

女学生紧闭双唇不发一语,只是在心中呼喊著。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只有佐间太郎跟那位叫做老爹的人物听得见。而老爹的立体影像出现在佐间太郎与女学生之间,班上同学却是视若无睹,不以为意,这是因洛uR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看得见的特殊影像。

『因为刚才我在睡午觉的时候,就听见佐间太郎的声音。他说穿运动短裤比较好,所以我就忍不住展现了奇迹嘛。』

『请你听好,奇迹不是「忍不住想用」就能乱用的东西!』

『对不起啦,嘿嘿!』

『嘿什麽嘿!身为高高在上的神只,请不要随便为了儿子的兴趣就发动奇迹!还是为了区区的运动短裤!』

『奶听我说嘛~佐间太郎他呀~儿子啊,短裤比较好,对吧?』

从刚才就一直装作没听见的佐间太郎,被这麽一问也不能再闷不吭声了。他跟女学生一样不发出声音,只在心底说著∶

『我、我只是想了一下下而已,但你也不必因此发动奇迹啊。』

『为什麽-!为什麽不行-!刚才明明传来强烈的运动短裤电波-!做人要诚实呀!你这样会害老爹被天儿骂哩-!』

老爹的声音回荡在心中,焦急的语气听得出他有些乱了分寸。那位坐在隔壁、名叫天儿的女学生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以心语说道∶

『总而言之,老爹不要太放纵佐间太郎了,听懂了吗?』

『是,我知道了。』

『佐间太郎也一样。不要没事乱想一堆有的没的,被老爹听到的话又会发动奇迹。你应该还没忘记上次杂赠品的事吧?』

天儿说的正是某日佐间太郎看到漫画杂的赠品时所发生的事。当他看见赠品栏写著「六年份的乖乖」时,「有点想要」的想法瞬间划过他的脑海,结果下一秒家中门铃作响,宅急便送来了堆积如山的乖乖。幸好最後以地址错误的名义将乖乖给退回了。当时老爹也承认是「因为儿子想要┅」而发动了奇迹这件事。

『话说回来,天儿,奶也不要把事件看得这麽严重,愿望当然都实现是最好的呀。』

『实现也要有个限度!吃完堆积如山的乖乖,喉咙就渴死了!人世间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的!』

『可是老爹是神,不懂人世间的事。』

『不懂也要懂!』

『奶说什麽?我都听不见?这里收讯不良耶。』

『什麽收讯,我们又不是讲手机,哪来的收讯不良!』

『啊-啊-我听不见奶的声音,我先挂断啦!拜拜~』

老爹刚说完最後一句,就再也没有声响传到心底,立体影像也马上消失得不留痕迹。

「我真受不了老爹┅┅」

天儿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神山佐间太郎是神的儿子。但并不代表他本身具有特殊的神力。

像是划开海洋、降下雷电、在旱地施以甘霖,这些奇迹全都是身为神的父亲一手包办的。

那麽,他到底会什麽呢?

答案是「什麽都不会」。

因为对於佐间太郎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当一个平凡的高中生,看尽世事,明了人生百态。用人类的角度去看人的世界,找出生命的意义。洛u饱A还特地从云顶搬到世田谷的房子,从婴儿开始模拟人类的生活。

对於要体会人类的心情及了解世事而来到人世的他,并不需要特别的神力。想要了解人类,跟人类站在同一立场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身为天神的父亲却过度溺爱儿子。只要他想要什麽,父亲就为他发动奇迹。不论佐间太郎与老爹相距多远,两人总是心心相系。内心一旦纷乱,另一方就能察觉,并能单方面读取心思。

该说是天神神通广大呢?或者该说他毫无隐私权可言呢?

也因此佐间太郎至今没有任何烦恼。想要的东西立即就能得手,一切都能心想事成。神永远守护著自己,愿望可以百分之百实现。要说烦恼的话,那就是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於是日复一日,佐间太郎今天也很平凡地上学,坐在藉由父亲的神迹所得到的通风凉爽的座位,在班会的时间托著下巴望著窗外,本应废除的运动短裤也由於教师的捣乱而存留下来,是个跟平常一样无聊的一天。

「真是的,老爹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这样做对佐间太郎一点好处都没有┅┅」

当天放学後,天儿一边碎碎念一边把课本放进书包。最後运动短裤老师没有再回到教室,而是代课老师来到教室说了这样的话∶

「呃-你们的导师因为压力过大,要暂时请假。」

这个运动短裤事件,没人能料想到跟神迹有关。所谓的神迹,印象中应该要做出更神圣更伟大的事,怎麽可能因为废除运动短裤而出现神迹呢,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回家棉,佐间太郎。」

听见天儿这麽说,他还是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椅子上。

「怎麽了?肚子痛?」

感觉自己被天儿当成三岁小孩,佐间太郎更是不满地摆出臭脸。「又来了。」天儿心想。他爱耍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我不想跟奶一起回去。」

佐间太郎话一出口就趴在桌上。像个失恋的少女似的,闷不作声。天儿原本站著想等他起身,见他这样也只好坐下。

「怎麽了嘛?不早点回家,老爹会担心的。」

「没关系,就让他去担心好了。而且我不想跟奶一起回去。」

「为什麽?一起回去有什麽关系?」

「我们一起回家,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情侣,这样很难为情耶。」

「你不要那麽婆婆妈妈的好不好。又不是今天第一次一起回去,谁会这样想。」

「明明就有。班上的人都在谣传佐间太郎跟天儿交往,所以他们才会每天都一起回家。」

天儿思索著为什麽佐间太郎会变得如此任性。但其实连想都不必想,对,就是老爹,是那个溺爱儿子的神把他宠成这副德性的。

实现儿子所有的愿望,让他心想事成,老爹认为这就是爱。天儿也认同这是一种爱的表现,但老爹是神,不能跟普通的父亲溺爱儿子的方法一样,因为每一件愿望都是大规模。如果佐间太郎说∶「我真希望每天都是夏天。」,很可能就会变成全年皆夏。让他事事随心所欲,真的对他有好处吗?天儿认洛ub这段体验人类生活的高中生涯里,这麽做只会对他带来不良的影响而已。

话说回来,如果宠溺佐间太郎的人只有老爹一个的话,或许情况还没这麽糟。

「回家了啦,佐间太郎。再跟平常一样使性子,我就揍你!」

「呜┅┅好啦,回去啦,回去就是了。」

他不快地起身,拿著空空如也的书包匆匆走出教室。天儿急忙追在他後面。

走到鞋柜换上一双懒人鞋後,天儿一路从教室追到校园才终於追上他。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抗议道∶

「等一下,这有什麽好生气的。你到底在生什麽气?」

「没有啊,我没有生气。」

「你是男生我是女生耶,可以放慢脚步走吗?」

快步行走的佐间太郎,以及在後头追著他的天儿。正如他所言,不知情的人见到此等光景,或许真的会觉得他们是情侣也说不定,一脸不悦的男友跟拼命在後头追的女友。此时,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学生,难道是情敌出现了?

「唷,你们两个一起回家啊-?」

事实上他并不是三角关系的其中一角。此人名叫雾岛进一,只不过是佐间太郎的朋友。

「佐间太郎,要不要去游乐场?有进新的游戏台哦。」

「真的吗?我要去!」

「不行!」

天儿大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佐间太郎与进一面面相觑,每次都是这样。

「哎呀天儿,让他去一下有什麽关系?」

「不可以。佐间太郎不能在外逗留,要直接回家。」

「怎麽?奶们吵完架啦?已经和好了?」

进一似乎有看见他们在教室吵架的景象,开始比手划脚,夸张的说道∶

「天儿同学奶听我说,每天放学直接回家有什麽意思呢?这种人生还有什麽乐趣,是男人就要到处去玩!然後吃吃喝喝!这样才叫生活嘛。还是奶打算把佐间太郎栽培成伟人?这不可能啦,奶看他一脸浩呆。」

进一敲敲佐间太郎的头。天儿看见这幕差点要昏倒。胆敢对未来的天神做出这般无礼的事,将来要让你下地狱!天儿默默在心底的生死簿记上一笔。

「伟人算什麽,他以後会变成更了不起的人物,反正跟你无关。佐间太郎,我们赶快回去。」

天儿伸手想抓住佐间太郎的手,他却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奶很烦耶,每次都想要命令我。偶尔去一次游乐场有什麽大不了的。」

「这怎麽可以!游乐场都是不良少年聚集的地方!你到那里去,要是碰见混混手持蝴蝶刀向你勒索,那可怎麽办!」

进一快被过度保护的天儿给打败了。当然这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天儿总是一天到晚想要引导佐间太郎走向正途。

不过,只是去个游乐场也不必说得这麽严重吧。说什麽不良少年的聚阶ua,这全是偏见。游乐场或许会有坏人,但是就算不在游乐场也可能会遇到坏人啊。

「我说天儿同学,奶这麽爱瞎操心,会活得很辛苦哦?」

「对呀,奶凭什麽命令我不准做这不准做那的。」

佐间太郎壮大了胆子。她的确没有命令佐间太郎的权利,可是保护佐间太郎就是天儿的义务。

「你敢说这种话,小心老爹知道了会骂你。」

「我才不怕他,他只知道对我百依百顺。」

「不可以说这种没礼貌的话!老爹是真的很疼爱你才会这样!」

天儿一激动,头顶竟冒起烟来,有如蒸气火车的烟雾般,变成圆圈状又消失了。

「天儿,奶刚才头顶好像在冒烟耶?」

「没这回事!总之我们要回家了。佐间太郎,不准再任性了!」

就在这个时候,背後传来女子甜美的声音。

「不好意思,你们不觉得刚才说话好像有点大声吗?」

两人听见声音而蓦然回头。

宛如糕点的香味般甜美柔软的声音,用平稳的语调继续说著∶

「天儿、佐间太郎,你们讲话的时候可以放低音量吗?」

女子说完撩起长发,与纤瘦的身材不相称的傲人双峰随著她的笑而起伏著。进一此刻正露出如痴如醉的傻笑,呆滞地嘴巴微微半开。

「这不关姐姐的事。」

佐间太郎话一出口,独自迈开脚步离去。天儿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该追上前去,还是留在原地。

「无所谓,奶去吧。他只是想要人家在乎他而已。」

「好,美佐姐,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天儿放下那位叫做美佐的女学生,奔跑离去。留下不敢正眼看美佐的懦弱进一。

「啊、美佐前辈,奶好。您愿意跟我这种人说话,真是我的荣幸┅┅」

「哎呀,快别这麽说,平常你都跟佐间太郎玩在一起,谢谢你。」

美佐优雅地点点头,虽然只是普通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却充满著高贵的气息。进一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美女是佐间太郎那家伙的姐姐。

「对了,我想起今天有急事得先回去。告辞了。」

美佐说完,便从进一面前离去。天啊,那匆忙奔跑的模样也美得像幅画。如果她是我的专属模特儿,我一定能成为一流的画家┅┅

美佐的魅力让进一陷入了奇妙的浪漫遐想。虽然他的美术成绩一塌糊涂,却也忍不住想要画下美佐的倩影。

另一方面,天儿跟佐间太郎不发一语地走在回家路上。对於连一点点的玩乐都不允许的天儿固执的态度,佐间太郎感到十分厌烦。

守护自己的确是天儿的工作,但是连自由都被剥夺,只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难道她连这点都不懂吗?佐间太郎看著默默走在身後的天儿,心中这样想著。

佐间太郎跟天儿是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正确说来,天儿不是生出来,而是在医院门口捡来的。这一切当然是身为天神的老爹设计好的,老爹让天儿融入自己的家庭,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扶养。并且一手掌控命运,让她跟佐间太郎念同一所幼稚园、小学、中学,并且成洛uP班同学。

而佐间太郎跟天儿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总是在一起。最近当然不同了,小时候连上厕所或是洗澡,天儿几乎都跟在佐间太郎的背後跑。两人已经变得形影不离,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名字里藏有玄机,天儿就是天使。

佐间太郎万一出什麽差错就糟了,所以身边得要有个保镳,那就是天儿。

因此,就算现在成了高中生,天儿也还是跟佐间太郎同班,二十四小时监视著他。从旁人眼中看来,他们只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然而事实上却是经过精密计算而成立的关系。

「因为是天使就取名作天儿,老爹取名字还真没诚意┅┅」

「你说什麽?」

只是随口说说,她却敏锐地回头,而且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刚才明明生气的是佐间太郎,这会儿却换成天儿不高兴了。

两人的关系就像翘翘板似的,总是有一方开心,另一方生气。

「天儿。」

「什麽?」

「对不起。」

「算了。」

简单的三言两语,两人又重新和好了。虽然搞不清楚佐间太郎道歉的理由,但最後总是这种结果。一开始是佐间太郎因为天儿的唠叨而生气,而天儿见佐间太郎耍脾气,於是便恼羞成怒,而结果总是太郎先低头道歉。

只是不听她的话而已,有必要这麽生气吗?

其实,天儿生气的原因比佐间太郎所想的还有更深一层意义。

她的确是为了监督佐间太郎而存在,但也并非不懂他所受的种种束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自由放手去做。身为下一期的天神候补,危险的事当然都被禁止。不仅用功念书是他的义务,还必须要掌握世界情势。

本应受到严格管教的佐间太郎,老爹却对他格外溺爱,什麽愿望都帮他实现,就连被禁止的事,只要他真的想做也是会网开一面,但天儿不能视若无睹。佐间太郎是未来的天神,所以还是要有适度的尊重,不能太逾矩(她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是尊重他的表现了),但是规定不能做的事情就应该要遵守。只是,有时候她又觉得,要成为天神必须先了解人类的生活,多一些生活体验或许对他比较好。其实天儿也很苦恼,不知道应该以何种角度为优先,对佐间太郎才是好的。

「为什麽不说话?」

被佐间太郎这麽一问,天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两人已经走到神山家的门口了。只见她神情恍惚地呆站在玄关前面。

「没事。我没有生气,真的没事。」

从菊本车站步行约十分钟的住宅区里,有一栋独栋的小房子,这就是佐间太郎的家。屋龄二十五年,但看来还算新,是一栋乾净而平凡的两层楼房。天儿伸手慢慢地打开眼前这扇没有特色就是特色的玄关大门。紧接著,一幅令人不可置信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

穿著运动短裤的三名女性,不知洛u鞲怀阴m球(就是啦啦队用的那一种)排成一列。

「庆祝运动短裤!」

三人异口同声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庆祝运动短裤,有什麽好庆祝的。佐间太郎一时傻眼,手上的书包掉在地上。一开始还因为画面太过劲爆而脑筋一片空白的天儿,这会儿总算是看出眼前这三个人是何方神圣了。她们是佐间太郎的母亲与姐妹。比自己晚离开学校的美佐,此刻正带著一脸笑容站在眼前,身上还穿著运动短裤。发觉眼前这个骇人的事实,天儿的头上又开始缓缓冒著烟,跟刚才一样,形成一圈圈的烟雾而消失。

「奶们这是怎麽回事?」

地点是神山家的客厅。几个人围著餐桌举行家庭会议。位子上坐的是天儿,以及三位运动短裤女郎,却不见佐间太郎的踪影。

「因洛uR说佐间太郎喜欢运动短裤,所以我们想穿给他看,让他高兴一下嘛。」

「看见亲生母亲做这种打扮,谁会高兴得起来啊!」

碰的一声,天儿用力拍桌。母亲吓得缩起肩膀,发出小声的悲鸣。

「请搞清楚,奶是女神,要有点自觉。哪有女神自愿穿上运动短裤的,听都没听过!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

「讨厌,怎麽可以问女人的年龄呢。」

「这不是重点!」

天儿再度拍桌大叫。正常情况下,当妈妈的人是根本不适合运动短裤的。但是她那女神特有的青春美貌,穿上运动短裤竟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是的,她是佐间太郎的母亲。天神的太太自然是一位女神了。飘曳著一头及腰的柔顺长发,不知洛u钓サo意的样子。体育服上还用签字笔仔细写著大大的「维纳斯」,那是她的名字。

「好了好了,别那麽生气,天儿奶就是太认真了。」

说出这句话的是佐间太郎的姐姐美佐。她也穿著写上名字的体育服,还有运动短裤。和她在学校与进一说话时的语气,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美佐姐在学校一派正经的样子,为什麽回家就完全变了个样?」

「什麽叫变了个样?我现在这样不好吗?很轻松自在啊!真是!」

话才出口她便哈啾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美佐是个双面性格的人,跟佐间太郎上同一所高中,是高二生。天儿跟佐间太郎是一年级,所以美佐算是他们的学姐。就年龄上看来她是绝对够格穿运动短裤,但也不必穿成这样欢迎弟弟回家吧。话说回来,明明应该是自己先回到家的,为什麽美佐还能抢先一步,甚至还有时间换装。对,这一定是老爹干的好事┅┅

「冷静一点嘛,天儿就是神经绷太紧棉。哈哈哈。」

美佐开怀大笑,比母亲维纳斯略短的中长发,映照著夕阳馀晖,闪耀出七彩光芒。那是一种只能在梦中见到的绮丽景象。

「对呀,天儿,妈咪是洛u黧〕朴Q才打扮成这样的,不是我的嗜好哟。」

「天儿也一起来穿不就好了嘛。对吧,芽芽。」

名唤芽芽的是从刚才就不发一语的运动短裤少女。她是佐间太郎的妹妹,就读小学五年级。依她的个性看来,应该是受到疯狂的妈妈与姐姐怂恿,才穿上运动短裤。芽芽是一个不会积极行动的人,可以说是冷漠,也可以说是嫌麻烦,总归一句就是懒。

「是妈咪跟姐姐叫我穿的」

果然没错。天儿忍不住用妈妈的口吻向芽芽说教。

「芽芽,我不是一直跟奶说,她们两人说的话不可以听吗?」

「┅┅嗯。」

芽芽一脸兴趣缺缺地应声,这个小女生总是让人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麽。

「又不会怎样,芽芽也很喜欢呀。」

「她怎麽可能会喜欢!」

「哈哈哈,天儿奶头上又冒烟了。」

「才没有!」

就算否认美佐的话,她的头上的确冒出生气的烟。

「美佐姐好歹也是女神候补,怎麽可以做这种蠢事!芽芽将来也会成为一个堂堂的女神,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怎麽行呢。」

「┅┅好。以後我不会跟她们起哄了。」

「那就好,明白就好。对了,老爹人呢?」

天儿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躲在柱子背後的老爹。只是他为什麽不肯出来呢?

「难道┅┅」

她的脑海中浮现不祥的预感。

「难道老爹他┅┅」

被天儿这麽一说,老爹双颊微微泛红,用可爱的语气小声说道∶

「┅┅老爹也穿了」

噗咻!如同火山爆发似的,天儿头上喷出猛烈的浓烟。芽芽见状,像是想起什麽事似地询问天儿∶

「那老爹说的话呢?」

「最不能听!」

天儿用尽全力仰天长吼。

佐间太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臭老爹、还有妈妈跟姐姐┅┅连芽芽都笑我。」

别说喜欢运动短裤被家人发现,她们居然还穿成那样站在门口迎接自己。虽说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人,但总觉得不太正常。这个家里正常的人只有天儿,她总是正经八百,不会有头壳坏去的时候。难道是因洛uo不是神,而是天使的关系吗?

「佐间太郎,吃饭了!」

门的另一边传来妈咪的声音,但佐间太郎充耳不闻。

「佐间太郎,快下来吃饭!你放心,我们已经换下运动短裤了啦!」

这种事还好意思讲那麽大声,佐间太郎气得趴在书桌上。

「你这孩子怎麽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佐间太郎的心底突然响起一股声音。跟中午老爹一样是直达内心的声音。这是神山家全员都具备的能力,也可以说是神样家族特有的神力。

「今天是你最喜欢的寿喜烧喔!你不吃,我就把你的份也吃掉棉!」

这次是姐姐美佐。连关在房里,他也没有私人空间可言。

「佐间太郎!冷掉就不好吃了!趁热快下来吃!」

接著传来的是老爹的声音。要是让佐间太郎看到他穿运动短裤,说不定会吓得两腿发软站不起来吧。

「哥哥快下楼┅┅天儿说的。」

最後是芽芽说的。

「啊、她说叫我不必讲是天儿说的,所以你当我刚才没讲。」

冷静的附带一句是芽芽的作风。听了这麽多仍是毫无回应的佐间太郎心里也不再响起任何声音。虽然佐间太郎的肚子饿了起来,但他已经决定今天不再踏出房门一步了。

「对了┅┅日记日记。」

他从抽屉里拿出日记。这是天神候补每日必做的功课。但是翻开一看,里面却是近乎白纸。其实并不是他偷懒不写日记,而是实在没有任何想写的事。证据便是日记里完好地记载著日期。佐间太郎翻开今天这页,先是写上日期。

然後开始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事。一想到废除运动短裤,废除却变成保留。跟平时一样,一有不喜欢的事,那件事就会消失不见。从以前就一直是如此,老爹总是能实现他所有的愿望。任何的麻烦都会全部消除,从来没有例外。不论是困难或是不可能的事,都会由於老爹的奇迹全部迎刃而解。

「没有一件好玩的事┅┅」

看著自己的日记,他喃喃说著。此时他忽然想到,进一说他开始去打工了。但因为校规明文禁止,所以得瞒著学校。如果佐间太郎也开始打工的话,天儿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其实国中时,进一也曾邀他一起去打工。当时天儿激动得满脸通红,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你是神的儿子,不需要赚什麽钱!」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钱,只是想偷偷去做一件事而已。结果遭到天儿反对而沮丧了好一阵子,当时如果说是为了累积社会经验的话,说不定天儿就不会反对了。他打定主意,下次如果再发生什麽事,一定要试著反驳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禁止真的能让他成为一名神只吗?虽然他是以人类之姿活在世上,却是空有形式而已,这不是毫无意义吗?他想。

应该更自由地活著,亲身体验痛苦或悲伤的事应该比较好吧。能让内心悸动、痛彻心扉、难过悲伤却又快乐的事。从来不知道幸福洛u囿渐L,好想尝试那样的感觉,哪怕只是一次也好。究竟该怎麽做才会衍生出这麽复杂的感情呢?他百思不解。

「恋爱┅┅吗?」

佐间太郎脱口而出,但随即收回了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去谈什麽恋爱。家里已有三位女神了,正因洛uo们是女神,拥有异於常人的美貌,那是凡人无法相提并论的美,一种原本就是不属於人类的美。头发没有分叉,肌肤也有如初雪一般美丽,就算不洗澡也不会有臭味(虽然难以置信,却是事实。只是并不表示她们就真的不洗澡,虽说美佐嫌麻烦,只会三天洗一次)、一笑起来就露出洁白发亮的牙齿。简直就像是为了受尽喜爱而诞生到世上的美人。就连才念小学的芽芽,偶尔也会出现令人不敢相信的迷人神情。当然佐间太郎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人产生遐想,但他能够理解那种美丽。

就连不是女神的天使天儿,也有著不同於人类的魅力。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可爱来的贴切。虽然她时常生气,但是一笑起来,可爱得连佐间太郎也会跟著笑了开来。

和她们相比,人类又是如何呢?人类会先化妆,光这一点就让他摇头了。与生俱来的容貌本应原始呈现,却总是涂涂抹抹、擦香水,一副夸耀自己长得多美的样子。国中之前这种情况还不明显,一升上高中,很多女孩子就会开始化妆。佐间太郎的家人都不化妆(因为不化妆就是大美人了),所以他一闻到那种味道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那种化妆品独特而微妙的香味。

「糟糕,又在想一些负面的事了。」

佐间太郎打断思绪打算重新思考,於是再度凝视著日记本,但仍然想不到任何想写的事。明天一定也是这样,日复一日过著没有烦恼、心想事成的生活,然後长大成人,等到老死之後就变成神,治理人世。这样有什麽意思?这样有什麽意义?想著想著他又开始对一切产生质疑,而叹了一口气。

「算了,睡觉吧。」

思考变得越来越负面,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吧。为了忘却饥饿,也只有睡觉了。佐间太郎躺在床上,衣服也不换掉,倒头就睡。

「为什麽不换睡衣?」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看向门口,见美佐一脸喜孜孜地站在那里。

「姐,奶干嘛啦!我不是说过进房间要先敲门吗!」

「我没有进去啊,只是打开房间看一下而已嘛。」

「偷窥!变态!」

「少棉嗦。我说弟弟呀,」

美佐一边说著,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里,就坐在刚才佐间太郎坐著写日记的椅子上。

「呼—哟伊咻。」

以略显老气的语调说话的美佐,用她手上的毛巾擦拭著头发。仔细一看,她只穿了件无袖背心跟短裤,背心下面似乎连内衣也没穿。由於肩上有围著毛巾,盖住她的胸前,如果没有毛巾的话,佐间太郎或许也不敢正眼看她。父亲只穿一条内裤在家里走来走去,引起家人反感的事虽时有耳闻,却显少听说妙龄女子也会做同样的事。但这种事在神山家其实并不稀奇,她不只是刚洗完澡会这样,平常也是只穿贴身衣裤在家里走来走去。佐间太郎不知该把眼神放在哪,但又不想故意装没看见,只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小心脸红了,美佐就会说∶「你连看亲姐姐都会兴奋呀?」然後故意把胸部贴近他。美佐跟母亲维纳斯一样,有著一副大到会让人觉得与其从A数起不如从Z倒数回来还比较快的傲人双峰。一旦被两座巨峰泰山压顶,就算对象是姐姐也会让青春期的佐间太郎大感吃不消。

「看什麽?那麽喜欢看姐姐的胸部喔。」

「谁喜欢啊!我才没在看!而且这是我房间耶,快出去啦!」

「什麽嘛,很有精神的样子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说著说著又大笑了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好啦,你要是肚子饿了,厨房有牛蒡,自己加热来吃。」

「不是吃寿喜烧吗!」

「什麽?大家早就吃光了,谁叫你不来吃。我回房棉。」

美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小的星星从她眼中飞出,就像少女漫画的情节一样,这是女神才做得到的特殊才艺。比起什麽都不会的佐间太郎,身为女神候补的她们还会这样的小技俩。而刚才飞出来的星星就这样掉在地上,迟迟没有消失。

「喂!把奶的星星捡走!」

平常这种法术变出来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消失。但是美佐故意让星星一直留在那里,如果踩到它,就会像踩到图钉一样痛吧。佐间太郎一边抱怨,一边拎起星星丢进垃圾桶。

「她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佐间太郎嘴里咕哝著,随即一头倒在床上。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换了睡衣再睡。

一股奇特的温度让佐间太郎睁开了双眼。因为睡觉翻身时,突然有种抓到装著热水的水球的触感。在昏暗的房里,他揉揉眼睛打算一窥究竟。

「不行啦,老爹,佐间太郎会看到┅┅」

原来是妈咪。佐间太郎尝到了「叫不出声」这种最大的恐惧。为什麽妈妈会出现在儿子的房间?更奇怪的是,为什麽会睡在儿子的床上?就算睡儿子床上好了,为什麽是裸睡啊?佐间太郎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电灯怒骂∶

「!老妈!奶走错房间了啦!」

看来这也不是头一遭。睡得迷迷糊糊的妈妈,在起床上完厕所後,以为那是她和老公的寝室,而闯进佐间太郎的房间。不过就算是走错房间,佐间太郎的房间在二楼,夫妻俩的寝室在一楼。到底要如何在半梦半醒之间爬上二楼,跳过天儿及女神姐妹的房间,直接抵达佐间太郎的房间呢?

「嗯┅┅咦?佐间太郎你怎麽了?」

妈妈用撩人的姿态伸伸懒腰问道。还问别人怎麽了,根本是明知故问。

「老妈,我不是跟奶说过很多次了,奶的房间在一楼!干嘛跑到我房间来!」

「咦?怎麽会这样?可能是佐间太郎房间的风水跟妈妈比较合。」

「女神相信什麽风水!」

「好啦,我回去了。小时候明明都会喝妈妈的奶,长大後就变了个样。好冷淡哦。」

妈咪一边说著,一边无预警地从床上起身。当然,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喂!快穿上衣服啦、衣服!」

「可是佐间太郎的房里没有妈妈的衣服嘛。」

「随便啦,披上毛毯也好!」

佐间太郎从衣柜里抓起一件毛毯,丢给妈咪。

妈咪用毛毯裹住身子,以彷佛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之姿从他眼前走过。

「儿子啊,想喝奶的时候要马上跟妈妈说喔。」

「谁想喝呀!」

佐间太郎拿起枕头扔过去,妈咪摆出一副好痛的样子後,便乖乖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只是妈咪一离开,空腹感立刻向他袭来。佐间太郎推算好妈咪应该进房的时间,再等上十分钟才下去一楼厨房。

一开灯,便发现桌上放了牛蒡跟饭。正当佐间太郎要放进微波炉加热时,发现冰箱上贴了一张纸。

「冰箱还有一些寿喜烧。大家吃光了,不过我有帮你留一点,我很了不起吧。只是里头没肉。─芽芽─」

没有肉的寿喜烧让人失去食欲。不过佐间太郎仍旧不负妹妹的好意,把只剩葱的寿喜烧加热,品尝一番。

满足食欲以後,这会儿瞌睡虫就来访了。望著窗外,街道笼罩著一层黎明前的微紫。应该就快天亮了吧。没什麽时间可睡了。想著再过几小时就要上学,他开始感到忧郁,要是在上课时打瞌睡,一定又会被天儿骂。把餐具放在流理台後,佐间太郎原本想直接转身回房,但随即打消念头,开始洗起碗来。就在他不熟练地洗著碗时,窗外的日光渐渐把厨房染成一片橘色。天亮了。佐间太郎洗好碗以後,喘口气一回头,在变得明亮的厨房中,赫然发现裹著毛毯的天儿蜷缩在一个角落。她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靠在墙边睡著。

「这家伙为什麽睡在这里?」

走近天儿身边,用脚轻轻踢了她一下,但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睡得正熟。

「这毛毯不是刚才我给老妈的吗?」

佐间太郎嫌恶地再踢了一下,结果她竟莫名地笑了起来。

「啊,居然笑了,她在笑什麽?」

「嗯┅┅佐间太郎┅┅吃饱了吗?」

天儿在说梦话,还害羞地笑了。佐间太郎直直地盯著她的脸,心里暗忖∶难道她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吗?说不定她是为了怕我肚子饿,所以来帮我加热牛蒡、洗碗的?

「如果真是这样┅┅」

佐间太郎看著她的睡脸低声说道∶

「真是没用耶,居然在我还没来之前就睡著了┅┅」

「不准我没用!」

忽然大叫一声的天儿让佐间太郎吓得缩起身子,结果头撞到餐桌,发出一声巨响。

「嘻嘻嘻,活该。」

说的全都是梦话,真不愧是天使。虽然这两者似乎没有关联。

「搞什麽鬼,奶给我记著。」

说完,佐间太郎摸著隐隐作痛的头,回房去了。

听见佐间太郎小声地关上厨房的门,天儿头上默默地冒出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