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里逃生

“西山猴王,南海凶鳄,川北虎痴。天洲三兽,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不破冷冷地道。冰冷的语气显示出了他的不屑。

猴王“嘻嘻”冷笑几声,说道:“不仅我们来了,天南地北,各路豪杰都来了,我说鹤盟主的遗物人人有份,难道你们想独吞?”

猴王的话没有说完,林子中又走出了十来人。这些人有些自报家门,有些却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些人自报的门派,有些骆尘听过,有些却从来闻所未闻。但正如猴王所说,天南地北各路豪杰、土匪,正道、白道、绿林、好汉,都纷纷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臭农夫,你竟然敢夺我师姐的刀。”

清脆的话音刚落,一柄小刀飞出,将缠住红线小刀的粗麻绳削成两断,刀势不止,朝着农夫山绳飞去。农夫山绳头一偏,躲过小刀,小刀刺入了农夫山绳背后的一颗树干上。这把小刀刀柄却没有系着红线,显然不是红线发出的。

“师妹,你也来了。”

红线闻言转头望向林子处,林子重窜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打扮的跟红线很像,显然两人是师姐妹。

小姑娘一出现,又抽出一把小刀。

“师姐,我们两个联手,把这个臭农夫杀了。”

红线点点头,手中红线一抽动,小刀急速朝着农夫山绳刺去。

“可恶,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也敢在这里大嚷大叫。有我猴王在此,你们休要嚣张。”

西山猴王咆哮一声,跃入农夫山绳和红线之间。那动作飘逸灵活,当真有如灵猴在林中上蹿下跳。他从背后抽出一跟铁棍,朝着小刀砸了过去,原本速度极快的小刀,竟然被他准确的砸中了。

“猴兄,多谢了。”

所谓蛇鼠一窝,与农夫山绳一伙的正是天洲三兽。农夫山绳对西山猴王抱了一拳,手中的绳子一抖,也朝着小姑娘卷了过去。

另一边,李岩不服气刚才被不破灭了威风,提起手中的扇子又冲了上去。

一时间,在场各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独吞鹤羽生的宝物,而相互残杀起来。

这不正是机会,骆尘见此,没有任何犹豫,朝着林中奔去。

一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谁都没想到骆尘竟然趁机逃跑。

还是猴王眼尖,也许他本身就有一股动物的天性,自身可以感受周围的变化。发现骆尘逃去,连忙将铁棒重重砸在地上,尖叫道:“不好了。那小子跑了。”

众人回过神来,见到手的宝物无缘无故说跑就跑了。也顾不得再打下去了,纷纷施展出本门得意的步法,朝骆尘追去。其中,尤为显眼的是猴王,他在树枝上上蹿下跳,活脱脱的一只猴子。

猴王腿法也许不如许多人,但是在林中,这群人却没有人能跑得过他。

骆尘负伤在身,加上连夜奔波,体力消耗过大,林中小路颠簸,跑出没有多久,就被猴王赶上了。

“罢了!”

骆尘停了下来,他跑只不过是为了保住一条性命,捍卫自己的清白,希望有一天可以洗清自己的清白,揭穿傲天门的阴谋。但是天下人不管黑道白道,纷纷相逼,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生起。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我就跟你们拼了。

一念及此,骆尘不禁又想起了傲秋。傲秋,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初恋,但是也是因为她,他才会落得如此狼狈,连想活着的期望都被剥夺了。一时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坍塌了,万念俱灰。他不恨傲秋,真的不恨。如果傲秋明说了要他去毒死鹤羽生,他会毫不犹疑地去执行。他伤心,是因为傲秋什么都瞒着他。她欺骗了他,这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创伤,他的自尊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难道在她心中,我就仅仅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就在这时,西山猴王一棍子扫来,棍未到,风声先至,刮的骆尘满脸生痛。

这一棍,西山猴王留了一手,只等骆尘偏身躲开,他的棍便会倒转,迎头锤下去,到时骆尘的头不被砸爆才怪。

但令西山猴王没有想到的却是,骆尘并没有躲,而是直接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胸口接住这一棍。

“格拉”,肋骨断裂的声音。西山猴王号称天不怕地不怕,但听了这声音,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有句俗话说的好,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不要命的疯子。而自己现在遇上的,明显就是。

骆尘忍住胸口的剧痛,手中的短刀狠狠朝着西山猴王的脑袋砍去。

西山猴王总算是小成境界的顶尖高手,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就地一滚,多开了骆尘的一刀。但脸上还是挂了彩,被骆尘一刀斜斜划过,右半边脸连同右眼,顿时血流满面,那右眼看来是废了。

一阵快意从骆尘心头升起,好像所有的痛都不再是痛了。两次使用生死轮回刀地疲惫感没有了,被西山猴王砸断的肋骨也不痛了。

“大哥,你没事吧?”

随后赶来的南海凶鳄、川北虎痴见西山猴王受了伤,不仅叫道。

这时,众人也相继赶到。

“二弟、三弟,帮我杀了这个疯子!”

猴王受了伤,恼羞成怒。

“杀了他,要是鹤盟主的遗物被这小子藏了起来,到时我们到哪里去找?”

李岩晃了一下折扇,讽刺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想有人会舍得将它放在其它地方吗?况且我们追的这么紧,他也没时间去藏东西。”

不破冷冷地道。

“你……”

这一群人,勾心斗角,互相猜忌,都想独吞宝物,但都忌惮着彼此。

“呸,老子就要杀了他,谁敢阻挠?”

西山猴王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以及右眼已经看不到,刺激的狂性大发。

南海凶鳄、川北虎痴闻言,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朝着骆尘招呼而去。南海凶鳄拿的是一柄类似剪刀的奇门武器,这把武器有一个个锋利的锯齿,看起来却又像是鳄鱼嘴。如果把它横在脖子上,然后“咔嚓”一声剪下,脑袋一定掉下,南海凶鳄给它取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字——鳄嘴剪。川北虎痴拿的却是一根粗大狼牙棒,上面布满一个个铁锥,这狼牙棒浑身都是铁制造的,一看至少有五六十来斤,一棒砸下,保准将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血肉大饼。

西山猴王的铁棍骆尘可以硬接,但南海凶鳄和川北虎痴的的武器却是接不得。不过这倒不用骆尘担心,因为已经有人帮他接住了。

李岩手中折扇一合,接住了鳄嘴剪。鳄嘴剪猛地合上,但是却没有剪断这看似大力一碰就断的的扇子,原来这把扇子的扇骨竟然是玄铁打造。

与此同时,不破的墨玉也对上了川北虎痴的狼牙棒。他刚才虽然说骆尘绝对是将东西带在身上的,但这不过是为了讽刺一下李岩,他其实也担心骆尘将东西藏了起来。其实,骆尘一路逃命,却没想过要将东西藏起来,因为这东西是鹤羽生临死前交托给他的,所以他死也会将它带在身上的。可惜众人不是骆尘,怎么明白骆尘的心性。

农夫山绳和红线以及她师妹对峙着,却是没有动手。

现场一下又陷入了混乱。

不过这次这群人倒是学精了,他们有人却盯着骆尘,不给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面对这群人的苦苦相逼,逃也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他们一上来就下杀招,其实也没给机会让骆尘解释。一时间,骆尘不禁起了杀意,他其实并不想滥杀无辜,但无奈这群人实在欺人太甚。

“千-生-万-劫!”

身上的肌肉一寸寸破裂,但骆尘已经却并不理会。

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这一招要是使出,骆尘不死也活不了几天了。但是,想起自己身中鬼神散,也活不了多久,骆尘也顾不得了。

这是你们自找的,莫怪我手下无情!

终于,现场所有人都感到了危机,打斗的停了下来,互相对峙的目光也涣散了。他们感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好像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死上千百次。这,就是千生万劫这一招散发的气势。仅仅只是气势,已经恐怖之极。

这一招,就连宗师级别的无生恨都不敢硬接,何况这些修为最高深也只有大成中等境界的人。一时之间,他们竟然为气势所迫,动弹不得,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有几个胆小的、修为不足的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双腿直打颤。死亡的威胁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从容应付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骆尘。他们都后悔了,都知道鹤羽生的遗物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落入他们手中的,但他们还是不顾一切地赶来,结果却要面临失去生命的危险。

贪,有时候事最危险的东西。

一层层的刀光铺天盖地地罩下,没一刀都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每一刀,都代表着毁灭。每一刀,是这么的摄人。每一刀,都是这么的恐怖。

一群人想跑,但无奈被这一刀的气势所迫,竟然动弹不得。

“莫非,我们都要葬身于此。”

在场之人不仅发出了一声哀叹。怪只怪当初被利益蒙蔽了心灵,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长啸从林子中传来。

“谁敢伤我的红衣儿?”

这声音,却给其他人带来了希望。原本几个吓得上下巴不停相碰的人,一听到这话,不禁合上了嘴。眼中透露出了希望的喜悦,但又包含着不甘。

显然,他们知道此人来了,鹤羽生的遗物他们就完全没分了。不过,宝物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保住性命。

“文轩公子。”

红线和她的师妹同时叫道。

看红线的师妹那兴奋的红扑扑的脸儿,显然,红衣儿叫的就是她。

骆尘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掌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口。

“哇”,骆尘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跟着向后飞去。这一掌,不仅快,而且重。一掌就破了骆尘重重的刀气,还打断了他的三根肋骨。

“好快的速度!”

不过天生神眼,骆尘还是看清了这个给了自己一掌的人。他是一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一身素衣飘飞,剑眉星眸皓齿,尤其是那双白净的双手,修长,没有一丝瑕疵。天下最美的玉臂,也许都没他这双手完美。好一个偏偏的美男子。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双白净无暇,看起来没有缚鸡之力的手,竟然一掌就破了骆尘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刀。

他,是一个宗师。

文轩击了骆尘一掌之后,站定身形,朝着红衣儿笑了笑。单单这份从容淡定,就令在场所有人都自叹不如。

“好,不愧是十大青年才俊之一。听门主说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宗师境界,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他的修为竟然已经不仅仅是宗师初级那么简单了。估计圣女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不破心中想着,眼中却望向骆尘处。

骆尘被一掌击飞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下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却来得及时,虽然这一掌令得他伤上加伤,不过却可以借这一掌之力。

骆尘猛地吐出这口气,双脚在地上一蹬,双手也没有闲着,一掌拍在一棵大树上。“咔嚓”一声,大树竟然拦腰断成了两截。但借着这几下反推智力,骆尘就像一颗流星,迅速地朝后退去。

其实,这里虽然林木深深,但是骆尘早就看到不远处就是断崖,这断崖深千尺有余。在没有任何办法之下,骆尘决定跳下去,就算用性命也要保护鹤羽生交给他的东西。他之所以这么做,不为什么,因为鹤羽生也曾经豁出性命地救了他,他也可以豁出性命来保护他给他的遗物。

“这小子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掉吗?不对,我记得后面没路了。不好!”

看着骆尘反常的动作,文轩的脑袋却不停地转着。突然,他意识到了骆尘想要干什么。他脑袋是多么灵活,竟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好,这小子想要跳崖。”

不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出声提醒众人。

众人见文轩和不破猛地朝骆尘窜去,也没有半点风度可言。仔细一琢磨不破的话,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小子竟然宁死不屈,宁死也不愿交出鹤盟主的遗物。

“你以为你可以如愿吗?”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文轩已经赶到了骆尘的身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骆尘。这速度,这是怎样的速度啊。明明相差百步有余的距离,他几个呼吸间,就赶上了。

不过,此时也已经到了断崖边沿。

骆尘咬咬牙,转身一刀朝文轩砍去。文轩双手竟然像没有骨头一般,缠上了骆尘的断刀。

“这断刀,你想要就给你吧。”

骆尘将断刀一推,人向后仰去,重心一失,整个人朝着悬崖掉下。

“哼!”

文轩一声冷哼,扔掉断刀,竟然不顾危险,纵身跳下。但见他双脚在空中虚点,双臂微微张开,竟然就像雄鹰在空中翱翔。这轻功,已经不是什么八步赶蝉,踏雪无痕所能形容的了,活着更严格意义上说,这已经不算是轻功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飞天。

这就是宗师级别的人物,在平民眼中神一样的人物。漂浮空中,虚空漫步,御剑飞行。这,就是宗师,一代宗师!

骆尘望着文轩带着冷笑的面孔越来越近,心中不禁沉了下去。看来,就算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数声轻微的咳嗽声。周围的空气突然之间好像凝结了,时间也停止了运转。万事万物都停止了,一切运动都停止了,甚至连思想都停止了。

断崖上的数十人,听到了这声咳嗽声,好像被什么定身术顶住一般,连呼吸都没有了。

“咳嗽声?幻听吗?”

骆尘认为自己的脑袋挺灵活的,但是这一刻,能够想到的也就这两句话。更荒谬的是,他甚至连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有点模糊了。他之所以会想起这两句话,好像仅仅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像婴儿饿了就会哭那样,是一种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咳嗽声?”

文轩听到了咳嗽声,不禁一愣,手下一缓,眼睁睁地看着骆尘往下掉,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却并不代表他不能反应,他很快地转身,对着人群中叫道:“天女。”

原本都定住不动的人群中,有一个不显眼的白衣女孩动了动。

这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长的平平凡凡,虽然秀气,但却很普通,就如我们在大街上走动,偶尔看到的迎面走过的女孩一般。

只不过,这女孩的一双眼睛却非常不平凡。她的双眼,明亮而清澈,漆黑的双眸中,充满无尽玄机,犹如浩瀚星空,宛若洪荒宇宙,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这双眼睛,只要你看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

她不就是京城曹府中的小姐吗?怎么也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山野来?

女孩淡淡地笑了笑,用她虚弱的口音道:“没想到你可以突破我的凝度空间,看来我是小看你了,不愧是当今十大青年俊秀之一。不过……咳咳……比起就要突破九千九百九十九劫轮回界的白沙影,你还是稍差了一点。”

骆尘朝着崖下坠落,他看到的最后一眼却是,那个白衣女孩朝着他微微一笑。虽然白衣女孩在对着文轩说话,但望着的却是他。

这笑容,好熟悉,可是为什么脑袋中没有半点印象?她是谁,为什么我会对她有一种亲切感?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带着这几个疑问,骆尘不停地往深不见底的深渊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