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千弱水 只取一瓢饮

第一卷:帝王花第七章: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皇上。”门外太监神色紧张,“临渊宫传来消息,小皇子染了重风寒,已经……卧床几天了。”说到最后,太监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什么?”燕关奇震惊不已,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怒道,“怎么到现在才禀报!都不想要脑袋了么?”

太监吓得忙伏地磕头。燕关奇急步出了华英殿,向临渊宫走去,夏无霜紧随其后。

太监禀报时,燕关奇听到“风寒”二字心里就是一惊。他的夏凌皇后不就因为感染了风寒,最后离他而去的么?难道他最疼爱的皇儿也要……燕关奇不敢往下想,在心里默默祈道:凌儿啊,请一定保佑我们的皇儿渡过难关!

“皇儿,皇儿。”燕关奇进门,见燕楚易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父皇。”燕楚易低低叫了一声,满脸潮红,烧得不轻,不经意看了一眼站在父皇身后的无霜,见她眼里满是担忧,正神色关切看着自己,不由心中生出一丝喜悦。

燕关奇在床边坐下,神情关切,转身询问候在一旁的太医,“小皇子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小皇子高烧不退,脉相不稳……”

“那还不快治。”燕关奇打断太医的话,大怒道:“小皇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提着脑袋见朕。”言毕只觉得血气上浮,胸中气闷,不停地咳嗽起来。一看手帕,竟咳出了丝丝血迹。

太医大骇:“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让臣为您……”

燕关奇摆摆手,神色疲倦道:“朕不碍事,小皇子这情况有多久了?”

“回皇上,有好几日了,今天才通知太医院。”

燕关奇闻言,盛怒不已,吼道:“这屋里的奴才都是吃什么饭的,一个个……咳咳……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一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皇上饶命,小皇子不让奴才们通知太医,皇上饶命……”

“父皇……”燕楚易吃力地撑起身子,“是儿臣不让他们惊扰父皇的。儿臣一向身体健壮以为熬一熬就过去了,不料就病倒了,父皇不要怪罪他们。”

“算了。”燕关奇本就不是嗜杀之人,叹息一声道,“就当积德吧,只要皇儿能早日康复……”一阵咳嗽,燕关奇转身又对夏无霜道,“霜儿你先回去吧,今晚朕在这里陪皇儿。”

“是。”夏无霜轻声答道。人回去,心却回不去。夏无霜恋恋看了燕楚易一眼,一颗心都揪在一起。咬了咬牙,转身出了门。

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夏无霜起床稍稍梳洗了一下就匆匆赶往临渊宫。侍女紫云紧紧跟在后面。

“娘娘,听说小皇子只穿了单衣在雪地里站了一夜这才得了风寒。”紫云跟在身后徐徐道。

“什么?”夏无霜停下脚步,看着紫云,“在雪地里站了一夜?他身边的海公公都不管不劝么?”

“听说是小皇子不让人管,也不让对外人说,是海公公偷偷告诉奴婢的,叫娘娘劝劝小皇子别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夏无霜轻轻皱起眉头,神色忧郁。楚易,你到底在做什么?

燕楚易躺在床上,皇上守了他一夜已经被劝回去休息了。八皇子燕楚风坐在床边陪他说了几句话,见无霜来了,也不多留,匆匆告辞。

燕楚易神色疲倦,嘴唇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无霜心里难过,声未出,泪先流。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燕楚易挤出一丝笑容。

“很难受对不对?”

“有一点点。”燕楚易边说边用手比划,神态滑稽。

无霜知道他在逗自己笑,可是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听说你在雪地里站了一夜,这是为何?”

“不想让你做他的皇后。”燕楚易看着她,眼神炙热。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夏无霜心里又羞又气。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皇?皇上的病刚有起色,又为他急得咳出血来,病情势必又加重了。他竟然忍心让他生病的父皇在这里守着他一夜。皇上如此宠爱他,而他怎么可以这样任意妄为?

夏无霜怒极生悲,眼泪汹涌而下。她该怎么办呢?除了流泪,她还能怎么办?

燕楚易见她神色悲恸,挣扎着坐起来,心中怜惜,怎么又哭了?

“不要哭了。”燕楚易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可是四肢无力,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夏无霜偏过头,沉默不语,脸上的煎熬痛苦的神情却像刀一样剜着燕楚易的心。良久,夏无霜低眉,恳求道:“楚易,不要再这样,害死杨氏一门难道还不够么?”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甘心啊?

燕楚易微微闭起双眸,她原来是在为这个伤心难过!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要怎么才能守在你身边?

听不见他回答,夏无霜抬头,双目含泪,低泣道:“楚易,生在皇族注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既然错过了,又何必强求?你是天生的王者,将来与你携手同行的女子有太多太多,你一样会很好,会是一个好帝王。”

是么?燕楚易蓦地抬头,双眸幽深望不到底,她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冷笑,微怒道:“对,你说得对。将来我是皇帝,三千后宫等着我去宠爱。可是——”陡然抬头看一眼面前女子,眼中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怜惜和眷恋,口中却依旧冷冷道,“只要是我想要的,一个也不会放过!”言毕颓然闭目,眉宇间闪过痛苦的神色。无霜,你怎么就不明白,任凭弱水三千,此生唯取一瓢饮!

夏无霜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变了,彻底地变了,现在他毫无感情,嗜血成性。缓缓站起身来,难以接受的摇头,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