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辉顿了顿说道，“为什么不可能？比如有人带着飞机的信号发射装置在太白山附近发出信号，让地面指挥塔以为飞机是在这附近失踪的，那么人们就不会想到也许飞机从来就没有在太白山附近出现过。”

“封先生，谁没事会跑太白山附近发信号呢，动机是什么？你这不是推断，是阴谋，是科幻。”

封延辉摇头一本正经说道：“阴谋不好说，但肯定不是科幻。如果是科幻，我就会说是平行空间，穿越时间线，外星人绑架、宇宙黑洞。我们的科技对时间和空间的了解能有多少呢？”

左静洋在一旁听封延辉的说辞，满脸的不可置信：“封先生，马航MH370客机知道吧？失踪了500多天，都被发现了，你这么用科幻的情节猜测PT1009的下落，太不靠谱了吧？”

封延辉耸耸肩：“我就是随便说说，人在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时就会胡说八道。不要纠结了，像左小妹说的，马航MH370失踪了500多天都被发现了，PT1009也早晚会被找到的！”

——

PT1009失踪第六天傍晚。

杜安开车载着林岳接到了从滨海市飞来的刑警队二队队长关逸风，以及左静洋的男朋友简毅和他的助理温明。

杜安开车，关逸风上车后就开始翻看林岳给他拿来的这两天的案卷资料，在快速地浏览之后关逸风问林岳：“都有什么线索？”

林岳把今天案情分析会上的分析跟关逸风说了，以及他看过证物和尸体后的看法，还有现在的难题是不确定杨启杨烈会逃往山里还是会进市区。

“六年前你带人围捕过杨启杨烈，对他们有了解，现在有没有什么建议？”林岳问。

关逸风冷肃的脸上没有表情：“当年被他们逃了，你还相信我的判断？”

林岳嘴角一挑：“我看了当年你的行动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是我指挥也一样会那么部署，谁都想不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学生会暴露了你们，要不杨氏兄弟根本逃不掉！”

关逸风依然面无表情，但眼里有情绪一闪而过。

林岳知道，因为当年关逸风布置围捕杨氏兄弟的行动失败，造成平民和警员的伤亡，如果不是局长郎川力保，关逸风就要脱警服了。

但是林岳曾经仔细看过关逸风的围捕行动计划，计划很周详，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学生和他的妈妈已经被警察带离现场了，却突然大喊一句“警察叔叔加油”，因此惊动了杨氏兄弟，造成围捕行动失败，只能说关逸风的运气差了点。

林岳相信关逸风的能力，他在得知藏匿于山区的通缉犯是杨氏兄弟的第一时间，就跟局长郎川申请让关逸风来川省增援——关逸风当年为了追捕杨氏兄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他帮忙会事半功倍。

关逸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听了林岳的话后目光凛凛，他又翻了翻案卷，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没看过证物和现场，我还做不出判断。”

“那我们就先去看证物再去看现场。”林岳道。

关逸风微微颔首，沉默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左静妍还好吗？”

林岳警觉：“老关，我找你来是破案抓人的，你可别有别的心思，左静妍是幼峰媳妇。”

关逸风凉凉地道：“婚礼还没办！”

简毅好奇，问林岳：“林队长，关队长认识静妍姐啊？”

林岳没好气道：“你家静妍姐不是写小说的吗，她到我们警局来取材，我安排幼峰接待的她，然后幼峰这小子就看上你家静妍姐了，跟前跟后地那叫一个献殷勤呀。”

林岳用下巴一点关逸风，“这位也一样，没事就围着左静妍转，就差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估计我们刑警都喜欢你家静妍姐那种漂亮知性的才女，所以，一个幼峰一个逸风同时追左静妍，然后你家静妍姐喜欢呆萌爱耍宝的鲜肉暖男秦幼峰，对高颜值冷面刑警关逸风不感冒，最终，我们幼峰完胜。”

关逸风再次强调：“婚礼还没办！”

林岳被无奈：“老关，我再说一遍，我找你来是为了破案抓人，不是让你来追幼峰媳妇的！”

关逸风目光冷冷地看林岳：“飞机已经失踪六天了，你觉得秦幼峰回得来吗？”他不待林岳回答又跟了一句，“无论从实际情况考虑还是凭直觉判断，你自己说实话。”

林岳沉默了。

关逸风看着林岳继续道：“如果秦幼峰回来，我会祝福他和左静妍的，如果秦幼峰回不来呢？”

林岳一抬头，目光森然地瞪向关逸风，关逸风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两个人的目光针锋相对。

半晌，林岳的眼神弱下来。

关逸风也不再目光凌厉：“现在说这些都太早，我们的目标是抓捕杨氏兄弟。”

车子先开到了川省警局，关逸风要求去看采集到的证物和尸体，然后计划去宾馆看509王兴被割喉的房间。林岳就让简毅和温明他们先去警局会客室跟左静妍和左静洋他们汇合，等下正好一起回去。

简毅发现关逸风在听到左静妍名字的时候，眼神有微微的波动——这位冷面刑警是真的很在意左静妍。

——

林岳和杜安去接关逸风和简毅他们的时候，左氏姐妹、封延辉和麦惜玉一起待在警局的会客室里。

左静洋好奇：“小麦姐，林队长去接人，你怎么不跟去，干吗非要在这里陪我们，我们又不会乱跑。”

麦惜玉看着左静妍有点欲言又止。

“小麦姐，你看我姐干吗？”左静洋觉得麦惜玉的反应很奇怪。

麦惜玉一狠心直说了：“我们队长去接的是二队队长关逸风，关队长这人比较高冷，但是办案水平很高，而且对于犯罪痕迹的观察十分细致，对案情常常有独到的见解和判断。”

“那跟你看我姐有什么关系？”左静洋觉得这很正常，毕竟能做到刑警队队长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呀，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麦惜玉总是看她姐姐。

麦惜玉的眼睛转向左静洋：“你不知道关队长追过你姐吗？”

“啊？”左静洋惊讶。

一直在旁边坐着，不怎么说话的封延辉也慢一拍地“啊”一声显示他也很惊讶。

左静妍转向麦惜玉无奈道：“小麦，我和幼峰都已经订婚了，如果不是PT1009航班失踪，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麦惜玉道：“你来我们警队取材的时候，只要没案子，幼峰和关队长可是围着你打转，虽然你眼光很好地选择了幼峰，但是，现在幼峰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队长说了，鉴于当前幼峰不在，为避免关队长对你贼心不死，让我对你加强思想教育。”

左静妍看着麦惜玉的样子有点好笑：“你们队长对幼峰还真好，怕幼峰生死不明，我出轨？”

“怎么会？你本来可以在家等消息的，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又不肯搬到更安全的市内宾馆，还不是为了幼峰嘛。但是吧，我们队长说，关队长也挺优秀的，怕他在幼峰没回来的这段时间，趁虚而入，让我提醒你巩固思想，坚定立场，主要目的是要防着关队长！”麦惜玉义正词严地道。

这话听起来说得漂亮，可是内里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左静妍看着麦惜玉，把麦惜玉看得不好意思了。麦惜玉心里直埋怨林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她做呀！

左静妍突然笑了：“小麦，你是不是喜欢林队长？”

麦惜玉一愣，赶紧否认：“没有啊，静妍你不要乱说！”

左静妍笑意更浓：“幼峰跟我说，你有好几次晋升的机会可以单独出去带小组，可是你一直都不肯单飞。林队长有一次要推荐你，你都闹脾气了，后来林队长就没再提。林队长跟幼峰说，你可能是怕单独带组员承担的责任太大，操心更多，所以才不想单飞。可是你能力非常强，在队里，深得林队长的信任，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那你不肯晋升的原因就值得推敲了。”

麦惜玉抿嘴看着左静妍不说话。

左静妍的眼睛微微一眯：“除非幼峰的话有水分，要不你多次跟林队长出生入死，却从来不要求什么，还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十分关心他。林队长对你非常信任和倚重，连这次PT1009失踪，都带你来，而不是带一名男性警员。”

说着，左静妍向后靠到椅子里，“幼峰说，林队长很关心你的生活，他的同学是一家集团公司老总，有几次想介绍一些企业高管给你，都被你拒绝了，据说还把你气哭了。可是，你是跟犯罪人搏斗受了重伤都不哭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林队长要给你介绍男朋友而哭，还是当着他的面哭？把林队长吓得再也不敢提给你介绍男朋友的事儿。”

麦惜玉笑了，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又收住了笑容：“幼峰没少跟你说我们队里的事儿啊。”

左静妍看着麦惜玉：“小麦，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你有很多机会晋升，外面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可以供你选择，可是你会离开林队长吗？”

麦惜玉没说话。

左静妍的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我和你一样，别的男人再优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认定的人，只有那一个！”

麦惜玉的眼神变得柔软：“幼峰喜欢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是因为我值得他喜欢。”左静妍笑得坚定。

封延辉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静静地看着左静妍。

左静妍没有注意到，她全部的注意力在麦惜玉身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左静妍决定好好跟麦惜玉讨论一下关于感情的问题：“小麦，你是真的喜欢林队长吧？”

麦惜玉伸手摸摸脸上的伤才道：“我不能说喜欢，如果我说了，就不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了。”

左静妍不解：“为什么？林队长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据幼峰说，林队长家里也在催他，那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对他说？如果说了，无论他同意还是拒绝，起码你能没有遗憾啊！”

麦惜玉吸口气才道：“我们队长心里有人。”

“啊？”左静妍惊讶，她没听秦幼峰提过啊。

看着左静妍微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麦惜玉突然想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我们队长没和任何人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全心全意地将心扑在工作上，才没有时间交女朋友。

但是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表白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在一座墓园遇到了他。我远远地看到他很悲伤地坐在一座墓碑前很久，虽然他没有哭，但是他的神情真的很悲伤，比哭都难受。

后来他走了，我走过去才发现，那座墓的主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看起来那么真性情的一个人，也是会骗人的，他骗了我们所有人，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可是他心里是藏着一个女孩的，他不说，却拒绝接受所有对他示好的女人。”

麦惜玉看着三个人或讶异，或沉思，或不解的神色有些放松，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很久了，说出来反而觉得心里很轻松：“我就想，如果我不表白，一直陪着我们队长也挺好。”

左静洋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观点，但是她忍不住地说：“小麦姐，你这个对感情的态度会不会太消极呀？”

封延辉倒是很支持：“我觉得麦警官的态度很好，喜欢一个人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喜欢、付出和陪伴也不一定非要让对方知道。”

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有时候是两个人的事，有时候又是说不清的事。

——

杜安载着林岳、关逸风他们回警局，大家在会客室打过招呼。林岳、麦惜玉和杜安就陪着关逸风再看一次尸体和证物，并约好等下一起回宾馆——关队长还要看509王兴被割喉的现场。

林岳他们出去后，简毅对左氏姐妹身边有一个封延辉有些惊讶，左静洋见男朋友还带了个助理也挺惊讶。

左静洋给简毅简单介绍了一下封延辉——这位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简毅明白了，他也向女朋友解释了一下，因为习惯温明帮着处理杂务了，于是他就把温明带过来了，遭到了女朋友的鄙视。

简毅不以为意，他数数人道：“算上林队长他们，我们有九个人，车里还有行李，等下一起走，一辆车坐不下，”然后对温明道，“租辆车吧，我们这几天用着也方便。”

温明点头，拿手机开始预约，等温明从网上预订的车都开到了，林岳、关逸风他们还没回来。

左静妍觉得有点饿了，她看了看大家，发现大家应该也都饿了，于是就问左静洋：“小洋，林队长他们是不是也该出来吃晚饭了？”

左静洋看看手机，时间确实不早了：“要不我去找个警员问问小麦姐他们什么时候出来？他们要是太晚，我们就先回宾馆，连温明都来了，我们这么多人，那对通缉犯不会朝我们下手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简毅拉着她：“别风风火火的，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他俩刚出会客室，就见林岳、关逸风他们正往这边走，林岳一见他们就说：“看完证物了，我们回宾馆吧。”

大家就一起往外走，左静妍注意到，林岳他们的神色正常，关逸风却眉头深锁。左静妍直觉认为关逸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是案情方面自己一个非警务人员是不太好询问的，就什么也没问。

于是一群人出了警局。

多了一辆车，几个人就分开坐了。

杜安在前面开着车，载着林岳他们三个刑警；温明开着车跟在后面，载着其他的人。

左静妍坐在车里，不经意看到简毅正握着左静洋的手，就想起了秦幼峰也总是喜欢握着她的手，眼圈一红，微微叹口气，偏开头看向车外。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从车窗的反光里，左静妍发现封延辉在盯着她看，左静妍心下一动——封延辉在想他的妻子吗？自己真的那么像他的妻子？

滋——

左静妍的思绪还在寻思封延辉和他的妻子，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惯性使左静妍往前一冲，额头差点撞到前排的座椅。她旁边的封延辉也被急刹车甩得身体前倾，封延辉稳住身体后马上转头问左静妍怎么样，磕着没。

左静妍觉得他对自己关心得有点超乎寻常，正待说什么——

滋——

刺耳的刹车声，从他们车后面传来的，显然，他们后面的车也紧急刹车了。

简毅正拉着左静洋的手，俩人也因为刚刚刹车的惯性往前冲了一下，还好简毅反应迅速地用手抵住了前排的座椅，又听到后车发出的刹车声，让简毅疑惑地开口问驾驶的温明：“怎么了？”

温明道：“前面林队长他们的车子突然急刹车。”

这是一段盘山道，道路不宽，加上天已经黑了，所以温明只能看到林岳他们的车停在前面，在他们车前好像横着一辆黑色的SUV。林岳他们的车已经停下打双闪表示有情况了，似乎正下车去查看。

温明也开启了示廓灯和后位灯，给后车示警，然后看前面的林岳他们似乎和前方的司机在交流，于是温明也跟着下车去看看前面车发生了什么。

左静妍他们坐在车里等着。

不一会儿，温明回来打开车门站在那儿跟大家说，林岳他们前面的车出故障了，横在那里谁也过不去，让大家帮忙去推一下车，他去搭把手。温明正说着话，从他们车后面那辆厢货车上下来五六个人，似乎也是来问情况的。温明正要和他们说话，对方的一个人突然推了温明一把，把温明推得后退了一步，温明脸色一变道：“你们干什么！”

车里的左静妍等人觉得有异样，正准备往外看，左静妍这边的车门就被猛力地拉开，一个高壮的男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左静妍的胳膊就将她拖出车子。

左静妍惊叫了一声，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拖了出去，坐在她身边的封延辉阻止不及，急怒地问：“喂，你们干什么？”

左静妍也慌了，她一边用力挣扎想甩开对方抓她的手，一边问：“你们干什么啊？”突然，她就觉得身后人影晃动，紧接着后颈一阵剧痛，然后身子一软，她眼前最后的影像是想要冲过来的一脸惊怒的封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