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钟10:她到底是谁

连乐青轻轻地推了他一下,男人没有反应,她又戳了戳他的脸,还是没有起来。

连乐青双手合十,对他作了几个揖,内疚地赔礼道:“对不住了,我只想看看音乐钟在不在你这儿,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她早就在买来的肉串里下了安眠药,见钟维勋不吃,又把药抹在自己使用的筷子上,等钟维勋刚做完菜,便在鸡汤里面搅了一搅……

连乐青从背包里翻出手套和眼镜戴上,她所看到的景象,全部转换为视频,传到Keely的电脑上。

“Keely,帮我把这个房子跟原始的户型图做下对比,我怀疑他专门做了个暗室收藏古董。”

连乐青从楼下开始,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搜。卧房、运动房、影音娱乐房里面都没有什么猫腻。主卫和次卫也干干

净净,别说女性用品,就连长头发都没一根。

这个男人明明长相一流,身材一流,有钱,品位高,还会打架,厨艺也是一流的,却没有交过女朋友,可见他的性格有多么不讨人喜欢!

连乐青摇着头,进入他的书房。书房只有十多平方米,中间摆着张大班桌,墙壁上都打着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

很多人喜欢在书架上做功夫,不知他……她正在思考,眼镜上就传来Keely的提示:“这间屋子的原面积至少有三十平方米,有二十平方米的空间被隐匿起来了,你看看正对面的书架能不能推开。”

连乐青仔细地摸索着一排排书架,上面果然有四道缝隙,原来书架角落里有扇门。她赶忙把放在门上的书搬下来,看到那上面加了密码锁,配置的是英文字母全键盘。

Keely:“你放的安眠药能支撑多久?”

连乐青:“一个小时左右。”

Keely:“这锁的排列组合相当复杂,要解出来,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连乐青:“他不会把莎士比亚的诗歌当成密码吧?”

Keely:“有可能。昨晚你怎么没趁钟维勋睡着之后下手?”

连乐青:“朱女士太热情了,我担心她随时会过来查房。”

Keely:“不说了,我现在就开始破解密码,你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提示。”

那边,Keely满头大汗,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边,连乐青举着小手电筒,细微的光点从各色各样的书上扫过。

和那些达官贵人用来显摆自己有文化的崭新藏书不同,钟维勋的书几乎都有翻阅多遍的痕迹,书架门右手边有一套书看起来很奇怪,其中有十本书竟然是倒着放的。对于钟维勋这种性格像处女座的人来说,这样的低级错误是绝对不可能犯的。

连乐青不禁有点疑惑,抽出一本倒置的书翻了翻。

Keely:“乐青,等等,抬起头,仔细看下,你刚才看的地方。”

那套奇怪的书是《百衲本二十四史》,一共有800多册,是国学大师张元济,搜罗汇集了多本宋刻善本史书、元刻善本史书、明清初刻史书,花了近二十年时间订谬补脱,精心校勘而成。因为编者所参考的版本相互参校、补缀,就像僧人用零星碎布拼接的“百衲衣”一样,所以被称为百衲本。

《百衲本二十四史》从1936年之后就没有再版,是史学界公认的中国最佳全本正史,至于研究价值、收藏价值……

用两个字总结:国宝!

连乐青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超级有钱人,那些所谓的富二代买的什么跑车豪宅跟他收藏的东西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儿科……

Keely:“密码可能就在这些书里,你看看有没有书签、标记之类的?有可能钟维勋是用了书里面某些字的拼音。”

别说是十本书,就是仔细检查一本书,把里面提到的字排列组合一遍,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连乐青沉默了一下,凝神盯着那些书,没多会儿,面前就出现一个穿着百衲衣,光着脚的俊秀僧人。

他对连乐青作揖之后,手摸佛珠,轻轻念了句什么,连乐青露出笑容,走到密码锁前,飞快地敲出了一串字母。

Keely:“乐青你别乱来!错了,警报会响!”

那锁却应声而开,笔记本前的Keely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我看到有一页上写了密码。”连乐青轻声敷衍了她,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储藏室。

里面藏品并不算多,但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大开门的宝贝。连乐青凝神望去,百十来个穿着各个朝代衣服的美人,笑眯眯地涌到她身边,似乎急迫地要跟她沟通。

啧啧,这算是后宫吗?他还真有福气啊。

连乐青在里面陶醉地看了好半天,却并没有发现要找的音乐钟。

Keely:“东西不在,时间差不多了,快出去。”

连乐青叹口气,摘下眼镜,放进衣兜里,她刚关上书柜门,就听到“啪”的一声,书房的电灯全开了。

钟维勋斜靠在门口,睡衣敞着,露出大片的胸肌和一段紧致结实的腰肢,看着她冷冷道:“我的书房好玩吗?”

“刚才你睡着了,我没事做,所以到处走走。”连乐青笑眯眯地说,“你读了很多书吧,好厉害。”

钟维勋显然不吃那套,他步步逼近连乐青,直到她的背撞到书架,碰落了一地书籍,无路可退。

钟维勋抓起她的两只手腕,把它们固定在她的头顶,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

“别找借口,你在饭菜里面放了什么药?”

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居然着了陌生女人的道儿。

她用稀奇古怪的借口赖在他家中,骗他带她捡漏,把他引到医院,给他画画,还夸他做饭很厉害……都是为了,在食物里放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迷晕他。

这个女人估计是想从这里偷走什么古董吧。

虽然钟维勋相信潜藏在《百衲本二十四史》里,每天都会更换的密码会让她知难而退,但心中还是被骗取信任后的怒火占据。

“我不知道……什么药……”连乐青的手腕被掐得青紫,面对钟维勋失望至极的眼神,以及喷在耳边的炙热气息,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是别人给我的……”

钟维勋看出她的慌乱,嘴角微翘,有一种迷离而又危险的美,只是一双黑眸露出森森寒意:“那你以为是什么药,居然敢放进我的饭菜里。”

“是……”连乐青已经被逼到绝路,知道这个时候疯人计已经没法演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临时换上美人计,她扬起下巴,鼓起勇气迎上男人

的视线,“是……能够让你喜欢上我的药!我接近你是因为我是你的粉丝。”

“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借口也不少。”钟维勋松开连乐青的手,在太师椅上坐下,修长的腿从睡袍里探出来。他在桌上拿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将烟夹在指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她。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你怎么证明?”他怒极反笑,对她勾勾手,命令道,“过来,现在轮到你,把衣服脱掉。”

这一刻的他阴郁、冷漠,俊脸隔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之中,如魔似妖,连乐青不禁打了个寒战。

Keely说的没错,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危险的,喜怒无常的男人。

连乐青攥紧拳头,视死如归般挪动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男人没有看她,而是凝视着手中的香烟,从喉间低低地发出声音:“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烟一圈一圈散开了,他的表情变得清晰起来,那是连乐青从来没有见过的阴冷表情。

连乐青咬了咬唇,感觉到一阵屈辱,好像用了一生的时间,她才走到大班桌前。

就在她要靠近他的时候,楼上卧室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有人进来了!

趁着钟维勋愣神的工夫,连乐青赶紧往门口冲。

当然了,人有高矮,腿有长短,她还没抓着门把手,就被某人长臂一揽一扣,手腕就被挟制了,那人轻轻一拉,她逃跑不及,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想逃?”他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嘴角轻轻飘出这两个字。

该死,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叫警察,而是……他定了定心神,声音依旧冰冷:“你是不是还有同伙?”

“我哪有什么同伙?会不会是朱女士还没走?”连乐青和他贴得太近,能感觉到他身上喷薄的男性气息,她有点不自在地想着怎么挣开他的桎梏,一边心虚地赔笑,“你先放开我,要是被她看见了可不好。”

“休想,”钟维勋显然没有被她糊弄,冷哼道,“刚刚的事还没完。”

这人生气的样子有多可怕,她是切身领教过的。难不成今天真要把她剥光才肯罢休,她连乐青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还

没有,她一世清白可不能毁在这里!

“钟先生明察秋毫,我这小身板完全不够看的,胸还没你的大,真的……”连乐青一急,就嘴上抹蜜,口不择言。

“……呵”敢情她真以为他稀罕看她。

奇怪的是见她面红耳赤,双手合十地讨饶,原本盛怒的钟维勋竟然觉得有趣起来。

“你看我的胸倒是看得挺仔细,我投桃报李难道不应该?”他连嘲讽都那么理直气壮,不过,眼神却没那么冷了,事实上,他真正想确认的是——她身上还有没有藏着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这个人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禽兽的话!

见她语塞,钟维勋的嘴角不由得牵起微不可见的弧线,快速跑上楼梯,大手却依旧拽着她,生怕她会逃跑似的。

刚到卧室门口,就见窗户大开,枕头和被单都被扯到地上。

刚刚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床头柜被推翻的声音,抽屉里的现金撒落出来,没有被拿走,显然,入侵者在寻找别的什么东西。

呼的一阵风声从他耳边吹过。

钟维勋下意识往左边一闪,右肩刚缠上的纱布就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挑开。

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弯刀的主人下的是狠手,见他躲开,又一刀朝钟维勋的伤口砍去。

一瞥之下,被他护在臂弯里的连乐青大吃一惊。这回她看清了,闯入者是早上在李家园大槐树下出现的那个戴黑口罩的男人!

那家伙似乎是冲着连乐青来的。他敢直闯这里,看来,他从李家园逃脱,并不是畏惧钟维勋,而是担心目击者太多。

不过,如果他一直跟着她,为什么没有在Keely家里动手?

连乐青还没有想明白,就见钟维勋额上渗出汗珠。

原来他护着连乐青,无法使用右手,加上二楼走廊空间不宽敞,腿无法踢开,他只能用左手防御,采取最保守的闪避动作,很快被逼到走廊栏杆上,上身往后一仰,差点没掉到楼下。

黑口罩看迟迟不得手,一刀接一刀,亮成一朵刀花朝连乐青压去,危急时刻,钟维勋不得已,伸出右手勉强将他隔开。

只听到“刺啦”一声,钟维勋右胳膊上的伤口被拉出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滴了一地。

连乐青看得头昏脑涨,就听到包里的眼镜传来一声响,接着楼下传来保安的问询:“钟先生,没事吧?”

估计是Keely听到这边的动静,帮他们联通了安保系统。春风晓月里的红外线摄像头很多,保安几乎隔上一刻钟就要在小区内巡视一圈,几乎没有盗贼闯入。

这黑口罩却若入无人之境,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跟泰国那伙脑子不灵光的流氓似乎不是一个套路?

连乐青隐隐觉得情况不妙。

“要是找不到那东西,不光是你,你的男友,你的父亲……都别想活命。”黑口罩瞟了眼赶来的保安,又用枪口般森冷无情的眼神瞟了眼连乐青和钟维勋,说完快速折回卧室,从窗口一跃而出,一把白色小型滑翔伞随之展开,而后消失在绿化带的树林里。

保安们进入大厅后,没看到别人,反倒看到钟维勋和连乐青紧紧抱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现在的年轻人口味真重。”

“可不是吗,跟我们家孩子一样,为谁洗碗这种事儿,三天两头打架吵架。”

“不过,床头打床尾和,也没啥大事儿。”

一群人跟钟维勋打了个招呼后散开。

“哈哈,对不住,钟先生,打扰了,看来警报器得修一修了。”

“喂,别走啊,钟先生受伤了,得送他……”连乐青慌忙叫住他们,却被男人从身后捂住了嘴。他手指很长,指腹压着她柔软的嘴唇,触感微凉,连乐青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你又想找机会开溜吗?”他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见男人手臂鲜血淋淋、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连乐青焦急地扶着他往楼下走。男人却反拖着她进了卧室,“咚”地一下仰翻在床上。

连乐青也跟着摔倒,后脑勺压着他的肩膀,紧张地绷直了背脊,却听到对方若无其事地说:“留在这里处理我的伤,算是将功赎罪,或者现在就送你去公安局。自己选吧。”

不知道是安眠药的效果还没完全消散,还是失血过多,他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却不愿意撒手,或许只要稍微放松,就永远也找不到这个狡猾的女人了。

很多很多的问题还没有弄清楚呢——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招惹上那种厉害角色?

她说那么多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