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辞居(2)

洛嘉野挂了电话,走过来拍拍她的脑袋:“不是说要去吃饭吗,走吧!”

“哦。”

郁南星站起来,起身就往前面走。她没有问电话那头的是谁,他也没有说,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那是洛嘉桐。

这些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不闻不问,假装他们只是一个相识了五年的好友。

她没有秘密,他没有深情。

“想吃什么?”

“过桥米线!”郁南星指着一家很老的店面说。

“你在云南待这么久了,还没吃够?”他说是这样说,但她想吃,哪有不吃的道理。

洛嘉野拿出纸巾仔细地擦着桌子,郁南星见此打趣道:“这么嫌弃您老可以出门左拐,对面的KFC可比这里干净多了!”

“你……”洛嘉野摇摇头不和她计较。

和这妮子讲话,你要是认真就输了。

就在同一时刻,在新西兰皇后镇,这个以探险闻名于世界的小镇上,几架私人飞机正在峡谷上方盘旋。

一位穿着精致的女子坐在酒店大堂里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面色忧愁。

“桐桐,你说什么?怀辰他在峡谷里失踪了?”一位妇人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助理。

“伯母,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跟着他的人说他昨天就失联了……”洛嘉桐红着眼睛看向褚母,说完后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急别急,一定没事的,飞机呢,去找了吗?!”褚母大声喊道。

“夫人,飞机在今早就起飞去阿尔卑斯山脉了,少爷他,应该没事。”有助理在身侧小声说道。

“应该?!我花钱雇你们不是想听到‘应该’这两个字,给我去找,快去!”褚母坐在沙发上,努力握住颤抖不停的双手。

“伯母……怀辰他……会不会有事啊?”洛嘉桐忍着哭腔,隐忍地问道。

听到这些闹哄哄的声音,许敏之只觉得闹心,她揉了揉太阳穴,半响没说话,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有让她放心过。

褚怀辰是在当天傍晚被找到的,跌倒在密林深处,脑后的血迹早已干涸,这还是陆地搜救队找了一整天,换了三批人,才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他的踪迹。

得到褚怀辰被找到的消息时,洛嘉桐双手合十,这一整天,她无数次祈祷,如果他平安无事,她这一辈子吃斋念佛也愿意的。

深夜的医院,洛嘉桐守在他身旁,她想伸手摸摸他的眉眼,但最后还是垂下了手,她没这个资格,一直都没有的。

其实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五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褚怀辰总是在挑战他母亲的底线,深海之境,高寒之处,甚至北极,哪一个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他总是在,一次次接近死亡。

她知道,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做这些事,无非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了,这无数个日日夜夜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而已。

或许等他死的那天,他才能见到她,所以他才那么迫切地去那些无人之境。

只是,你这样,对我又何其残忍?!洛嘉桐痴迷地看着他的眉眼,虽然他脑袋上缠满了纱布,但沉睡着的他依旧迷人,眉眼分明。

这样一幅清冷的面容,为什么爱起人来会这么热烈决绝,五年了,你还忘不了吗?

吃完米线,洛嘉野看了看手机,抱歉地对郁南星说:“不好意思啊,南星,我临时有点事,不能在这里待很久了。”

郁南星看看手机,无所谓地说道:“没事,你有事就先走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会吵着要妈妈。”

洛嘉野听她这样说,一丝失望的感觉涌上心头,苦涩又无奈,他慢慢抬起手,然后使劲揉揉她的脑袋:“那我们回客栈吧,我明天一早就走。”

“你这人,别动不动摸我头发,发型都被你摸乱了!”郁南星扒拉着头发,白了他一眼。

回客栈后,洛嘉野从行李箱里拿出好多东西,一样样摆在郁南星面前:“这是药膏,要是手疼了就抹它,这是安眠的熏香,我朋友从瑞士带回来的,你不是经常失眠吗,晚上的时候点起来……”

这边他苦口婆心地告诉她这些是什么,那边就看她眼神迷离,发着不知名的呆。

“老板娘,这是……老板?”有住了好几天的旅客路过,打趣道。

“不是,这是我好朋友。”郁南星朝他们笑笑,大声说道。

低头从行李箱里拿东西的洛嘉野手停了停,然后在无人察觉的时候苦涩地笑笑,他把一条万宝路放在桌子上:“这是桑桑从你房间里找到的,你不解释一下吗?”

郁南星看到那一条好货都被人给翻出来了,尴尬地想走开。

“你这是典型的畏罪潜逃!”洛嘉野把烟塞进箱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是经常抽的,就是偶尔想要来一根。”

“你不知道你的手……”洛嘉野恼怒地说道。

“知道,知道,我以后不抽了!”郁南星保证。

第二天一早洛嘉野就走了,没有和任何人告别,郁南星照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没有送他。

和以往一样,他来他走,郁南星从来没有刻意挽留或者告别。

他们之间,就只能是这种关系了,君子之交,无关风月。

她一直都觉得她真是自私啊,一边享受着洛嘉野的照顾,一边却始终和他保持着朋友的情谊。

不过,洛嘉野却很明白,如果有一天他把话给说开了,那么她只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离开他唯一能和她有联系的地方。

她就是如此狠心决绝,狠心到就算是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她都可以剜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