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点点头，环视四周。

这是一个大概十几平的房间，从大门口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是一个柜台，上面摆着电磁炉和做饭的锅。

跨过隔门便是主卧，里面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茶几。

这样的房子看上去很奇特，大概是近年人多，房东故意打出的隔断，倒像是一个简易的单身公寓。

“听说你早晨离开的时候是九点，之后都在上班吗？”

“是啊！”马前瞥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十一点半的时候下班吃了午饭，一点之后又上班了。”

宋明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接着问道：“马先生在工厂上班，一起还有同事吧！。”

“是的，还有两名同事一起工作！”

“那吃饭的时候也是和大家在一起吗？”

“这个没有，工厂不管饭，我们都是自己去工厂门口的小饭店吃！”

“我也很喜欢吃蝇头小馆的饭菜，马先生经常在固定地方吃吗？改天我也去尝尝？”

“你也会去那种地方吃饭吗？”马前盯着宋明的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全身整洁的人竟然也会去那种小地方吃饭。

“说起来都好久没有去过了，不过一般工厂门口的饭菜也都特别好吃对吧！”宋明盯着马前，毫无表情的脸上呈现一股压迫，接着问道：“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吗？”。

马前点点头，从上衣兜中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宋明。

宋明盯着名片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地址店名以及联系方式。

“马先生一般下班后都会做些什么？”

“要是家中没啥事，会去楼下和街坊打打麻将之类的。”

“这倒也是，劳累一天打打牌能达到放松的效果。”

“是啊！”

“对了，马先生的爱人了？她也在这边工作吗？”

“没有，五年前就离异了，现在我和小斌俩人住！”

“哦，不好意思！”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对方对他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按照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马前目前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宋明心中暗暗在内心确认，但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马先生吃完饭就直接回工厂了吗？”

“没有了，吃完饭我去公园溜达了一圈”

“是和同事一起吗？”

“没有，我一个人。”

“一直呆在公园？”

“是的！”

“对了，你向你表哥借钱，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白天比较忙的缘故，表哥让我下午来取，结果就接到了你们的电话……”。

说到这里，马前似乎眼神中出现一丝失望，长叹一口气低下头去。

“还请节哀！”

“事情已经发生了”马前说：“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早晨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半天的时间就……就……哎！”

“所以你这边也没有大的疑惑？”

“疑惑，有什么疑惑？”

“就是你表哥做的这一行，面对的客户也是各种各样。就没有人为了几毛钱几两肉发生争执吗？”

“这个我不是说了吗？他店里的事很少和我说。不过总是有些特别的人，为了几毛钱几两肉而找事，也不至于杀人吧！”马前回视宋明的眼神摇摇头;“再说一般计较这些的都是一些老太太家庭妇女之类的。要是这样也太过丧心病狂了吧！”

“我只是假设，做生意难免遇到一些难缠的客人。不过我们依旧会尽最大的可能查清此事，不管如何都需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那就劳烦你们了。”马前冲宋明点头致谢后，微微犹豫了下说：“警官，其实我很想说，有没有可能表哥他是劳累过度暴毙的，尽管我也不愿相信这个可能。”

“这个我们会查清楚的，警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任由任何的坏人逍遥法外”。

“嗯，那就拜托了！”

出了马前家，宋明和老李刑警驱车走出村口，通过车窗玻璃，宋明看见远处不大的球场上一个小男孩在拍着足球。

小男孩正是马前的儿子马小斌，他没有在场地中踢足球，而是像篮球一样在用手拍着球，一下接一下。

宋明吩咐了老李一声，在旁边停车后，独自走向马小斌去。

当宋明向马小斌走去，他的眼神似有感应一般回头来。俩人眼神相对，宋明的心中蓦然一震。

马小斌停下手中拍打的足球，冲宋明微微一笑。

宋明心头一震，倒不是马小斌回头，而是在与那个孩子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嘴角的诡异笑容和眼神中那股黑暗所给予的冲击。

“怎么没有朋友，就你一个人玩吗？”宋明问。

“嗯。”马小斌点点头。

适才脸上的诡异笑容和可怕的眼神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种乖巧懂事的模样。

“叔叔和爸爸要谈的事谈完了？”

“嗯，谈完了!”

“是关于我表舅被杀的事儿吗？”马小斌说这话的时候表面很平静，倒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知道这件事？”宋明心中一惊，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让他内心如此波动的一天，而且还是在一个孩子身上。

“爸爸出去前大概说了一点”马小斌笑着说。

“哦！”宋明点点头说：“你最近去过你表舅的店是吗？”

“去过一两次吧！”

“你表舅一定对你很好吧！不过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好好上学。”

“是啊！表舅对我很好，我的很多学习资料都是他买给我的”马小斌冲点点头，接着说：“不过我一点都不难过，反正人都是会死的对吗？”

马小斌的脸上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压迫，要是这话换做一般人来说，倒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或者是神经病。可在马小斌嘴里说出来，给宋明心中震惊之余，反倒是有一股诡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如坠冰窖，脊背有冷汗流出，就在这种压迫的气息下。宋明似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马小斌的话让宋明回过神来，对方冲他嘿嘿一笑，看上去依旧像个活泼懂事的孩子一样。

“或许吧！”宋明回答。

这个孩子和他很像，但是那种冷漠却远远超出于他。

宋明虽说每次对于死人从未在表面有过太多表现，可内心却想得很多。

“和叔叔聊天很开心，爸爸在叫我了”。宋明冲着马小斌所指的方向看向身后。

突然回头，远处马前站在一旁，脸上毫无表情冲马小斌招手，在与宋明眼神对接的刹那也只是点头致意。

“嗯，早点回去吧！”

宋明回到车上一边和老李聊着天，但心中却一直回想刚才与马小斌刚才的眼神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