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1009号航班失踪第六天。

林岳和麦惜玉一大早就被请到了川省当地的警局。

到了警局，负责接待他们的警官杜安就向林岳和麦惜玉介绍了最新进展：连夜搜索的警员在山上又发现了五具尸体，截至目前，已发现的尸体达到14具。

埋藏尸体的地点离山路有三华里，警员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对这处山洞搜查发现，山洞里除了有食物、衣物和男性日用品，还找到两块带着新鲜血迹的女性衣物碎片，这些衣物碎片跟失踪人员家属张萍失踪时身上穿的衣物颜色、材质、样式十分相像，经过跟张萍一起进山的失踪人员家属辨认，衣物碎片确定来自张萍。将从碎片上提取的血迹和酒店内张萍所留物品进行DNA比对，也可以确定血迹来自张萍。

另外，法医从山洞里的日用品上提取了指纹和毛发，通过DNA对比，确定在山洞里生活的是一对叫杨启、杨烈的双胞胎兄弟。

林岳和麦惜玉听到杨启、杨烈的名字时十分惊讶，滨海市的刑警对这对兄弟并不陌生。六年前，滨海市警方曾与国际刑警联手打掉一个跨国犯罪集团，而这对双胞胎兄弟就是当时的漏网之鱼。

杨启杨烈依恃犯罪集团作恶多年，犯罪活动涉及暴力伤害、绑架、贩毒、走私、谋杀等等，身上有多宗命案，十分凶残狡猾。滨海市警方曾在城郊的一个居民区堵住二人，但是在进行围捕时，杨启杨烈拒捕，点燃了煤气，制造爆炸后逃走。那场爆炸致使两名平民死亡，三名警员殉职，六名警员重伤，杨启杨烈因此被警方列为A级通缉犯全国通缉。

两兄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与滨海市相邻跨越两个省的一个小县城，他们劫杀了一名当地的出租车司机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而现在，时隔六年，在这里，秦岭山区的山洞里，发现了这两兄弟的踪迹，还有一堆的尸体！

当地警方初步推断杀害搜救人员和埋藏那些尸体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这两兄弟，他们可能一直藏匿在秦岭山区持续作案。而根据山洞里张萍的那些衣物碎片和血迹推断，张萍可能已经遇害，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尸体，而凶手就是这对通缉犯兄弟。

讲解案情的警员将屏幕定格在通缉令上。

川省刑警队队长杜安的视线从屏幕移向林岳道：“我们川省是个小镇，人口少，民风纯朴，不像你们那样的国际化大都市人口多，犯罪率也高，这儿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大案特案。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杨启杨烈就藏匿在山区，那儿简直就是通缉犯的天堂。山上的背包客，落单的旅行者，甚至山民都可能是这对兄弟的袭击目标，这十几具尸体里被确认身份的都是山民和被报失踪的旅行者。”

说着杜安呼出口气：“这对兄弟的犯案手法还十分残忍，法医报告说，十几具尸体里大多为女性，只有两名男性被害者，而这两名男性被害者生前应该与杨氏兄弟有过搏斗，身上多处骨折，有一具尸体头上的钝器伤达到42处，颅骨几乎被粉碎。”

说到这里，杜安眉头深锁地又转头看屏幕里通缉令上杨启杨烈的照片：“作案手法太凶残了。”说着杜安又转回头看林岳，“林警官，你们滨海市曾经围捕过杨启杨烈，能提供些线索吗？”

林岳回忆了一下才沉声道：“杨启杨烈年幼时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成年后加入犯罪集团。这两兄弟因为是双胞胎，默契非常，在犯罪集团里靠着出手狠辣迅速上位，凶名在外。当年我市警方围捕他们的犯罪集团时，几乎是一网成擒，只有这兄弟俩潜逃了。

为了追捕他们，我们曾经做过详细的身份摸底。值得注意的是，这对兄弟曾经是国外一个丛林游击俱乐部的会员，因此他们有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懂枪械、火药和爆炸物。上一次被围捕时，他们就是制造爆炸混乱，借机潜逃的。这样的两名案犯，普通警员碰到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他们藏匿在山里，抓捕难度会非常大。”

杜安眉毛都快皱成了疙瘩，一脸凝重地道：“抓捕确实是个难题，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我们现在的行动目标是搜索PT1009，如果杨启杨烈兄弟真的藏在山里，那会给我们的搜救工作带来巨大的阻碍。”

在场的警员都明白，PT1009失踪最大的可能是失事，一点点搜索，迟早能找到，何况地面指挥塔在飞机失联后接到过信号闪现，那么飞机上可能有幸存者，找到PT1009就不会耗时太久。可是因为大雨还有时间的不断推移，幸存者生存的几率会越来越小，留给搜救人员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现在可以确定山里藏着一对A级通缉犯，个别搜救人员与之遭遇——想想那些尸体吧，刚有两名航空公司的搜救员被割喉！

为了搜索PT1009，山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惊动了这对兄弟，他们会留在山里继续跟警方躲猫猫还是会转逃他处都无法预测。警方如果现在派人入山搜救，可能是给这两兄弟送菜，如果全力搜索这两兄弟，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那PT1009怎么办？

通缉犯要抓，PT1009要找，可是抓人和找飞机是两个行动方向，现在警方面临巨大的选择难题。

——

左静妍把麦惜玉和林岳换下来的衣服洗好后晾在洗手间，宾馆不提供洗衣服务，左静妍只好亲自动手了。

从洗手间出来，左静妍就见左静洋靠在床头跟简毅视频，左静妍正听到简毅说公事已经交接了，他已经订好机票，现在准备去机场了，晚上就能到，左静洋正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等左静洋挂了电话，左静妍对妹妹说：“收拾一下，我们去市区吧。”

“去市区做什么？”左静洋不解。

“买衣服。”

“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买衣服？”左静洋觉得不可思议。

左静妍无奈道：“不是买我们自己的，我看小麦和林队长穿跟我们借的衣服都不很自在，就想去给他们买两件换洗的。现在山里发现那么多尸体，航空公司的搜救人员又遇害，警方肯定会分出人手来跟进案子。“

”相对地，搜索PT1009的时间就会拖得更久，林队长他们也肯定忙得分身乏术，我们能为他们减轻点负担也好，”左静妍抿了一下下唇才道：“就当为幼峰做点什么了。”

左静洋想想道：“我们买的衣服林队长他们未必会喜欢。简毅今天就要赶过来，让他去林队长和小麦姐家取些呢？”

左静妍摇头：“又不是送礼物，给他们准备些柔软舒适方便活动的就行，你家简毅出行自己的物品不会少带的，还有，刚刚他不是说要准备去机场了吗？时间上赶不及，就别麻烦他了。走吧，我们为林队长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让他们少分点心，能花更多的精力在搜救上，我也当散心了。”

左静洋见姐姐已经决定了，就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一下，两人一起出门。

左静妍刚拉开门走出房间，就看到走廊不远处封延辉正弯曲着身体，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胃部，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左静妍和随后走出房间的左静洋见到这个情形都一惊。

“封先生你怎么了？”左静洋口快地问道。

封延辉抬头看她俩。

隔着几步的距离左氏姐妹都能看到他斯文白皙的脸上居然有层薄薄的汗。

“胃疼。”封延辉嘴唇发白，艰难地对她俩吐出两个字。

姐妹俩赶紧关好房门过去扶封延辉。

封延辉指着姐妹俩斜对面的520说他住那儿，左氏姐妹就扶着他回房间。

封延辉被扶进房间坐到椅子里，脸色十分不好，他苍白着脸虚弱道：“能不能麻烦帮我去楼下服务台取一下胃药，就说是520要的。”

左静妍看了眼左静洋示意她去取，左静洋答应着出去了。

“你吃药需要温水吧？房间里有吗？需要我帮忙烧点吗？”左静妍扶着封延辉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玄关处有矿泉水和水壶，她就问了封延辉一句。

封延辉苍白着脸点头。

左静妍就起身走到玄关那里，打开一瓶矿泉水倒了一多半进壶里，按了加热，才走回室内。这期间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双人大床房，房间设施浪漫精美，一看就是夫妻入住的那种——封延辉是觉得他妻子能平安才订的这样的房间？那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才这样坚信妻子一定会回来，或者是他心中的一种祈盼。

回到室内，左静妍坐到封延辉旁边的椅子里侧头看着封延辉道：“封先生，你脸色这么不好，要不要去看医生？”

封延辉摇头，声音低弱：“我这胃疼是老毛病，就是这次出来得急没带药，这几天又没正经吃东西才犯病的，吃了药一会儿就能好。”

左静妍“哦”了一声，就坐在椅子里默默地陪着他，等左静洋拿药回来。

很快，左静洋一路小跑地拿着一盒胃药回来了。

胃药是冲剂，左静妍刚刚烧的水也很快开了，左静洋就拿杯子兑了点矿泉水冲了冲剂再兑热水才拿给封延辉：“封先生，你试试热不热。”

封延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过杯子试试温度觉得正好，就把冲剂喝了，然后将杯子交给左静洋：“麻烦再帮忙兑点温水，我需要漱漱口。”

等封延辉漱过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快，他的脸色居然很快就恢复了。

左静妍见他似乎好多了，就道：“封先生，我看您好些了，那我和我妹就先出去了。”

“你们要去哪里？”封延辉用手推推眼镜问道。

“去趟市区，买些生活用品。”左静妍道。

封延辉想想道：“那我能跟着一起去吗？我出来得比较急，很多生活用品都没带，这几天十分不方便，现在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也想添置一些东西。”

左静妍想了想，觉得搭个伴也好，但是有点担心道：“那你的胃不疼了吗？要不你写个单子，需要什么我们帮你带回来吧。”

封延辉温和一笑：“胃疼是老毛病，吃过药就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你们都是女性，我需要的东西不少，让你们带我也不好意思。再说我跟你们出去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不会总想着飞机什么时候能找到。”

左静妍明白了，封延辉跟自己一样需要做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左静洋扯扯姐姐，她觉得封延辉这人温和有礼对他挺有好感的，何况他也有在意的人在飞机上，跟她们算同病相怜，彼此照应一下也好。

左静妍也觉得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姐妹俩等了一会儿，确定封延辉说胃不疼了，脸色也完全正常了，才决定一起出去。

左静洋约了车，三个人一起上了车。封延辉还很不好意思地说蹭了车，等回来一定要让他付车费——礼多人不怪，这样一个人，真的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出租车将三个人送到商业街，他们买了一些衣物，生活用品和水果，因为之前在宾馆跟封延辉耽搁了一会儿，这时已经到了中午，三个人就找了一家餐厅吃东西。

左静妍让左静洋帮忙点餐就去了洗手间。左静洋给姐姐点了粥和小菜，自己则点了饭团和寿司。

封延辉点了份简餐，然后叮嘱服务生，不要葱姜蒜。

左静洋一下子想起姐姐也不吃葱姜蒜，马上叮嘱服务生，刚刚点的小菜也不放葱姜蒜。

封延辉一愣道：“你姐姐也不吃葱姜蒜？”

左静洋点头：“我姐姐不吃的东西可多了，葱姜蒜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说着掰指头数左静妍不吃的东西，“韭菜、茼蒿、洋葱、甘蓝，还有禽类的肉和动物内脏等等，不胜枚举。”

“这么挑食？”封延辉一脸的惊讶。

左静洋点头，对姐姐的挑食很不以为然，然后她好奇道：“封先生你也不吃葱姜蒜？”

封延辉点头：“以前在家会吃，但是出门在外就不吃了，葱姜蒜味道重，吃了后嘴里会有异味。我是老师，要给学生讲题，身上有异味不好，慢慢就不吃了。”

左静洋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等了没多久，三个人的食物被端了上来。三人吃过之后，商量一下发现没什么要买的了，就叫车回宾馆。

到了宾馆，封延辉付的车资，三个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下了车，回了宾馆，乘电梯到了5楼，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停住。

左静洋用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从随身包包里找到房卡一划，门就开了。左静洋推开门才要往里走，就发现屋子里一片凌乱，有一个陌生的背着斜挎包的男人正在翻她们的旅行箱。

左静洋惊讶地愣了两秒，才想要开口喊“小偷”，那男人猛地回过头，左静洋就见那人一脸的胡子看不清相貌，男人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推开左静洋夺门而出。

左静洋被他推得摔进了玄关处的洗手间。而左静妍正在门口，男人跑出来正面对左静妍，左静妍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手中的匕首已经直朝左静妍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