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钟4:还就住这儿不走了

“你说什么?”

“从我的柜子里出去。”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直视她的眼神里写着满满的嫌弃,仿佛在看一只蟑螂。

“对不起,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要买下这个柜子,你来迟一步。”连乐青大大咧咧地在柜子里盘好双腿,做了一个占领的姿势,得意而挑衅地看着他。

这男人连皱眉的样子都让人赏心悦目,不过人品就实在不敢恭维了,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不可理喻!”钟维勋是何等段位的人,自然没必要在这种市侩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温故一眼,大意是要他解决。

温故也十分为难,他就算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故人来”的大金主钟维勋,只好眨着桃花眼,堆出满脸笑容,对连乐青使出他的撒手锏:“顾客贵姓?”

“免贵姓连。”

“连小姐人长得漂亮,眼光又好,按理说,我把东西送给你,再贴上自己都是应该的。”他顿了顿,笑容放大,“可是呢,柜子是这位钟维勋先生要的,他也付了款,东西已经是他的,我这里有很多宝贝,我可以带

你看看别的,你要什么都打八折。”

“不需要,你这儿我看得上眼的也只有这个柜子。”连乐青颇为狂妄地说。

“如果连小姐执意要买柜子,那就只能跟它的新主人商量了。”温故耸耸肩,用扇子捂住嘴,把难题丢回给了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连乐青一听还有商量的余地,马上对钟维勋伸出五根手指,豪气冲天:“给你五千,我买。”

钟维勋愕然。温故听了这话,拼命忍住笑,以至于身子乱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海南黄花梨系红木黄檀属,纹理华美,香气清幽,百年不腐。明清时期,海南黄花梨通常用来做家具,但其中大多数流往国外,只有极少部分散落在民间,如今它已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那可不是什么紫檀属的越南黄花梨,或者淘宝上泛滥的非洲黄花梨,

价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就算一条手串,也能卖到几万块。

钟维勋没见过这么智障且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直接对着柜子里的连乐青伸出了手。他的手十分白晳,骨节修长,指甲也修剪得整洁。

连乐青看了却打了个激灵。她历来讨厌和男人接触,不由得往里缩了缩。虽然为了工作,连乐青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但全是逃跑的本事,这次无处可逃,又碰到这么恶劣的家伙,她一边大叫非礼,一边拼命挣扎,可在他手中她就像只兔子,被揪着轻松地从柜子里拖出来,丢到一边。

不仅如此,那小气到极点的男人,生怕她会抢走柜子一般,马上叫了货车和工人把柜子运去了他家。都忘了跟老板温故说再见!

春风晓月是一个高档小区。远离闹市,环境极其静谧优美,枯藤假山,小桥流水,透着幽幽古韵,让人仿若置身苏州园林。

房子都是一梯两户的复式结构,钟维勋住在七楼,进门之后一眼就能看到墙上框着的名家字画,不仅有字画还有不少摆设,屋子里的陈设从屏风到茶桌到太师椅到柜子也都是很有质感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干净整洁,并不像单身人士的家。

钟维勋指挥工人把柜子放到房间后,就下楼去书房看书了,等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是盗贼吗?他悄声走上二楼,进入卧室,很快发现,那奇怪的动静就是从柜子里传来的。

钟维勋随手抄起一把匕首,猛地打开柜子,正要刺向入侵者,却发现——一个女人躺在柜子里。

她不仅伸展身体,头发也散在两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嘴角还微微勾起,仿佛做了一个好梦,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是在温故店子里遇见的那个女人!她应该是在工人搬柜子上车的时候,趁机溜进柜子里的吧?手脚够快,思维也够奇葩啊——竟然把他的柜子当家?!

钟维勋冷眼睨着她。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光亮,也许是开柜子的声音再次惊醒了连乐青,她睁开眼睛。

见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连乐青不由得有些心虚,却又提高了嗓门说道:“我早就说过,我要定了这个柜子。”

梨花木柜子散发着阵阵木香,两个人一个在柜中,一个在柜外。他一言不发,她纹丝不动。

犹如两位对峙的高手,这个时候,眼神就是武器,短短几秒内就能杀百十个回合。

接着,钟维勋的手动了一下,连乐青正要尽全力防备。就见他摸出手机,冷冰冰说了一句:“保安,请上楼一趟,我家进贼了。”

“抢我柜子的你才是贼呢!”连乐青差点没晕倒,慌忙上前,原想捂住钟维勋的嘴,可她个子矮,动作又太大,连带从柜子里滚出来,生扑在了钟维勋身上,钟维勋没有防备,手机立马飞了出去,人也跌倒在地上。

两人慌乱中抱着滚到沙发边上,好巧不巧嘴唇嗑在了一起。柔软而又微凉的触感从唇边扩散开来,鼻中传来淡淡的烟草气息,身躯被有力的臂膀束缚,对方坚实的肌肉仿佛透过衬衫,烙印在了连乐青的皮肤上。

很烫。能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连乐青将一张放大看依然没有一丝瑕疵的脸瞧了个够。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辆蒸汽火车在呜呜叫。

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似乎和别的男人有那么一点不同,和他接触并没有让她反感,难道是因为他接触的古董多所以有了古董的气息?

“钟先生,你还好吧?”突然大门被打开,一群保安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不由得咳嗽几声,说了句打扰,赶紧撤退——“刚才……”

“好像是钟先生抱着那小姐,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下?”

“现在的年轻人啊!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生猛着呢……”

“牛!”

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钟维勋没有听到保安的对话,但也意识到他和连乐青的姿势极为暧昧,经过刚刚的折腾,他的衬衣已经被扯开大半,嘴唇还压着她的嘴唇,而连乐青身上的肩带也不知何时被匕首划破,断成两截,露出雪白的香肩。

这场景……钟维勋找回自己的理智,放开她,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柜子我是不会给你的,最后再奉劝你一次,现在马上离开我家,否则……”

“你不卖,我还真不走了。”不等他把话说完,连乐青就挑起眉头。为了查出音乐钟的下落,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是刚刚就这么丢了初吻,她心里也有些委屈和不甘。

她站起来拍了拍灰,从身上摸出一百块钱,甩在男人手上,故意趾高气扬地说:“收着,这是这个月的房租。虽然你家地段不错,但我住柜子里就占用一两平方米。我出的也算是市价了。”

说完,连乐青不去看钟维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拉开柜子的门,轻松地钻了进去,打算明天再把换洗衣服什么的搬过来。

无奈……已经无法形容钟维勋的心情,这些年,他也遇到过不少顽主,比如陈土豪那样的,他都能轻松自如地应付。

但是这个女人……他觉得自己真能被她搞崩溃。

钟维勋沉默了一会儿,到客厅的博古架上,找了一把青铜锁,把柜门锁上,强压下愤怒的情绪道:“你喜欢这个柜子,那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别出来了。”

过了半小时,钟维勋听完一盘黑胶唱片,原以为她在柜子里出不来也该急了,走到柜子边,低声道:“知道错了,就赶紧求饶。”哪知从缝隙里看去,连乐青在柜子里玩手机游戏玩得极为开心,还笑出了酒窝。

“……”钟维勋想到了温故放在这里差点熏死他的榴莲,不过以他的修养,把榴莲丢在柜子里这样的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

而且就算他丢了榴莲进去,指不定,她高兴地把榴莲吃光了,连榴莲刺都不剩一根。

钟维勋觉得,比起这个瘟神来说,损失一个柜子真的不算什么,于是打开柜门,对她说:“柜子便宜卖给你,五十万,不议价。”

连乐青一听,脸上半分惊喜也无,反而摇头,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行,太贵了,我买不起,要不你雇用我,包吃包住,我当保姆打工抵柜子的钱?”

钟维勋本身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平日里虽然桀骜不驯,做事有点踩线,但是他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可是遇到这个女人,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原则和风度了。暴力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一定能解决疯女人!

于是,一天之内,他第二次拎着她,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