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幽灵诡堡·古堡地窟

“等等,晚上要开工是什么意思?你准备……”嘟的一声,图像平面骤然聚成一个点然后消失。

“你准备去哪?”的最后两个字还没喊出口,春华面前的视频就变成了雪花点。“该死的炎熠。”春华拍打键盘,气愤地说道。

炎熠放下关掉开关的手,刚才就注意到远处响起脚步声,所以急于关掉与春华的链接。而如今,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敲门声响起,“炎先生,晚宴准备好了。”传来的是侍从的声音。

“我之前已经吃过了,晚宴就不用了。”炎熠回复着。

听到侍从慢慢走远,炎熠打了个哈欠,“晚上还要开工,八成又是耗体力的事,先打个盹吧。”

午夜,人们基本上都休息了,古堡中静悄悄的。炎熠带好手枪,匕首,照明工具,又带了些抗生素及药品,便出了房门。

他径直来到画廊,上面的画依旧狰狞,炎熠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靠着挂画的那面墙蹲了下来。

据道尔的日记记载,画廊墙底有连接地道的机关,他的手慢慢沿着底层的墙缝摸着,忽然触碰到一个明显的凸起物。炎熠心想这应该就是开关,使劲一按,就听到底部明显传来金属的开合声,脚下一阵轻微的抖动。

墙面的下方慢慢下沉,渐渐显露出一段楼梯。炎熠扭开手电,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四周都是大块灰白色的青石板,越往下就越有潮气,用手一摸都能摸到些许水珠。

向下走了一会儿,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墙与墙重合的声音,想必是机关已经关上了。

炎熠走到底部就是一条横着的长廊,他随手照了照,墙上有照明用的碗形灯具,里面放置了灯油。炎熠走近,用打火机一一打亮,这才看清楚长廊的样子。

整条长廊约20米左右,墙上有大幅图腾壁画,内容和他在瀑布中的密室看到的一样。长廊的尽头有一座大门,同样是门底深深陷入石槽之中,只不过与瀑布密室不同的是,这里的门前有一个用石头雕刻成的装饰物。

炎熠走近一看,装饰物的形状和我们常用的洗脸池差不多,下面有个高度接近一米的石头底座,底座上面是一个四方的水池,水池里注满了如水银般的液体,如镜子般倒影出炎熠的脸。

水池的一边立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有密密麻麻的横纵线,横线和纵线相交形成无数的点,凡是有点存在的交汇处都会凹陷进去一些。炎熠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石板,绕走到石板后面,发现后面还挂着三块约莫手掌般大小的铁片,铁片四四方方,上面仿佛刻有花纹。

炎熠把它取下,仔细查看,发现铁片上刻的是人的脸部五官,三块分别对应眼睛,鼻子和嘴巴,但是只有一半,合在一起就拼凑出半张人脸。

铁片的反面四个角上有小小的圆形凸起,炎熠用手抚摸了下,思索了一番,拿着铁片重新回到石板前,试着把铁片放置到石板之上,圆形的凸起和点的凹陷完全吻合,铁片被稳稳地吸附在石板之上。

“看样子,这个就是解开石门的机关,只要把铁片放在正确的坐标之上,石门就会打开。”炎熠心里思索道,“可是,哪个才是正确的坐标呢?”

炎熠看着水池中的液体,光如明镜,偶因震动有细小的水纹散开。炎熠又蹲下身子,想从底座或其他地方查找线索,底座上无任何花纹,也无其他异常。

炎熠站起身,围着水池准备再细细观察一遍,走到水池正前方时,他明显感觉到地面有所不平。炎熠低下身子,扫开上面的灰尘,发现有一双脚印形状浅浅的凹陷。

炎熠重新站起,右手捏着下巴思索,“为什么会有凹陷?这是暗示需要站在这个位置上解开机关么?但是就算站在这儿,还是不知道石板上的坐标啊?”

炎熠游离的眼神又一次触碰到水池,因为炎熠站的位置有点偏,水池中只倒影出他的半张脸。他看着倒影忽然一愣,“难道……”

他重新拿着铁片找到脚印的位置站定,面朝水池,拿起其中刻有眼睛花纹的铁面,放到石板上慢慢下移,水池中倒映出另一只眼睛,两只眼睛随着炎熠的手慢慢靠近,当实物和倒影连在一起时,炎熠松开手。

他又用相同方法摆上了剩下的两块铁片,此时,从炎熠站定的方向看,铁片上的半张脸和水中的半张脸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接着,他听到又是一阵金属的开合声,面前的石门被缓缓拉起。

炎熠微微一笑,走进石门,又是一段阶梯。耳边隐隐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他沿着阶梯走了一段,有个小门,走进顿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个巨大的峭壁断崖,而炎熠正站在峭壁上一段凸起的石块之上,炎熠循着耳边的喧嚣声往下望,脚下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河,河水汹涌的撞击着山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炎熠看了看四周,发现走过来的小门开在山壁中间,周围陡峭的壁崖更因为下方的地下河沾染了严重的水汽,极为光滑,想要攀爬是不可能的了。又看了看下方,奔流的河水激起白色的浪花,这不知深浅的地下河,要是掉下去,八成也九死一生。

炎熠正在思索怎么过去,随意一瞥就看见一旁有些绿色的藤蔓,用手轻轻撩起,后面竟是一条沿着修建的栈道,直通到对面的小门。炎熠一看没有别的路可行,便小心走上了栈道。栈道上的木板还算干燥,走上去倒也不湿滑。由于栈道是一个环形设计,所以在快到尽头的地方,会发现入口处的小门在身侧而不是后方,来人可以很轻易就看到小门处的动静。

炎熠也只是无意的一瞥,就发现小门里有黑影晃动,他记得过道里墙壁上的壁灯都点了起来,如今有黑影,只能说明有人来了。

炎熠飞快地跑进栈道尽头的小门,躲在门旁凸起的一块山岩后,手中掏出匕首,握在手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炎熠蛰伏在阴影之中,门外的水声夹杂着轻微的木板被踩踏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手中的匕首紧了紧。

地上出现了一道影子,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入门中,炎熠上前扣住来人的手腕一翻,一发力把对方往墙上一压,右手的匕首已经抵在对方的颈脖上面。

“啊!”来人吃痛地发出一声低吟,“是我。”

炎熠稍稍侧身,借助光线看去,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基德伯爵。

他手上并没有一丝松懈,依旧压着基德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着你进来的。”基德说道。

“你跟踪我?”炎熠有些惊讶。

“从你进入古堡就跟着你啦,我知道你去过藏书室、道尔的房间,还有瀑布。”

炎熠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利刃更是离基德的喉咙越发靠近。

基德感到炎熠没有松开的意思,连忙接着说道:“我跟着你是为了帮你,你去藏书室是我帮你事先引开卫兵,瀑布那儿有危险,也是我故意引你出来。”

“哦?”炎熠听罢挑了挑眉,接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怎么知道瀑布那儿有危险?另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基德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艰难地说道:“我说过,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我自己没能力办到,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协助你。至于瀑布那儿的情况……我、我是猜的。”后半段的话,基德说得有些支支吾吾。

“猜的?哼!”炎熠冷笑一声,“你最好搞清楚,一个总是隐瞒我的人,我没有精力去分辨是敌是友!”

基德的手腕几乎要被扭断,脖子上也被匕首抵得要渗出血来。他还想辩解什么,一扭头对上炎熠的视线,却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炎熠的眼睛里渗出阵阵杀意,黑色的眸子里透出阴冷的光,令基德不寒而栗。

“我说,我全告诉你。但、但先放开我,脖子上的匕首太锋利了。”基德看着充满杀气的炎熠,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手腕处一松,身上的压迫感也一并消失,基德转过身,揉着吃痛的部位,淡淡地调侃道,“有时觉得你真不像个侦探,倒更像一个杀手。”

炎熠也不回话,倚靠在后面一块稍稍凸起的墙面上,双手插兜,一副我在等你交代的模样。

基德松了松领口,“之所以去瀑布处把你引出来,是怕可能你也会遇险。因为柯查德爵士,就是在那儿身亡的。”

炎熠的表情一滞,有些惊讶地看向基德,他继续说道:“那天柯查德的马独自跑回来,其实马上是有一个红袋子的,袋子里装有几株水生植物。

“当时红袋子被道尔拿到,他想柯查德可能是在暗示有水的地方,就独自去了瀑布旁边,发现柯查德果然在那儿,他似乎腿部受伤了,正坐在潭边。道尔正准备去救他,却发现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炎熠皱着眉问。

基德点点头,“当时他觉得四周太安静了,这才发现从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不知何时消失了。山岩湿漉漉地高耸在那儿,水却不见了。他也觉得纳闷,就听到嗡嗡的声音响起。

“原来,在瀑布后面的一块山岩上有一条裂缝,而此时,正从裂缝处飞出一大群黑压压的虫子。这些像蚊子一样的虫子发现了柯查德,瞬间就扑了上去。柯查德开始惨叫,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被咬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洞。

“道尔当时太害怕了,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柯查德被一群虫子肢解掉。”基德仿佛从记忆中回过神,“所以那天看到你去了瀑布许久没回,我就跟了过去。”

“柯查德死了我并不惊讶,不过这些都是道尔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只告诉了你?”炎熠问道。

“晚宴上我就告诉过你,我和他是好友。其实在没来古堡之前我们就认识,经常一起骑马、打猎,无话不谈。他为人正直,是一名益友。可惜现在也不知人在哪里。”基德说罢,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哼。”炎熠冷笑,“中国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对你好的人,说不定随时想着要杀你。”炎熠说着,只是略带深意地看着他。

基德不说话。

炎熠转向另一边接着说:“道尔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明知柯查德有可能遇险,还只身前往,为什么不通知你们?”

“也许是不想我们也遇险?”基德试探着说。

“难道连告诉公爵、派兵来救援都不会么?我猜想,道尔早就知道这个地宫的存在,而根据这墙壁上的图腾和在瀑布密室里图腾的相似度,这地宫很有可能直接通到瀑布那儿。

“他不告诉你们柯查德的位置,只是不想你们发现地宫的秘密。”炎熠淡淡地说道。

基德听完话,也低下头若有所思。炎熠直起身子,继续发问:“那天晚上,你和道尔发生了什么?”

基德看了炎熠一眼,又看向别处,像是在回忆,他缓缓说道:“那是道尔刚患病不久,我去探望他。我对他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心,可他倒是十分轻松,说这只是暂时的。

“当我们说到公爵之位的争夺时,他忽然很神秘地低声告诉我,公爵之位已经定下人选,就是他。我本来就对公爵之位的争夺没有兴趣,所以当时听到这个也并没有十分沮丧。

“我只是担心他如今患病,就算公爵有意把位置给他,也不会很顺利。结果他竟然哈哈大笑,说他之所以会生病,其实也是公爵的考验,他必须证明他有资格成为公爵,有实力获得公爵那神秘的力量。”

炎熠听完基德的叙述,忽觉不对,“那你为什么动手打他,你的陈述里,你们没有发生冲突啊?”

基德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似乎很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炎熠看着基德的样子,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耐心地等他开口。

“道尔说他并没有生病,他之所以这个样子,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被别的东西共用。当时我完全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把门窗都锁紧,然后把上衣的扣子解开。

“他当时看向我的表情极其诡异,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心里发凉。”基德又停顿了下,“衣服敞开后,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的胸膛上已经溃烂出一个血洞,血洞的中央似乎还有一个活的东西在钻来钻去,靠近腹部的位置更是有一根长长如管子般的东西拱起在那里,偶尔蠕动一下,就像、就像他的肚子里还有个其他的生物。”

基德抬起头看向炎熠,用惊恐的神情继续说,“我当时就感觉胃里一阵抽搐,看怪物一样看着还在笑的道尔。我质问他是怎么回事,道尔把衣服穿好,说这是成为公爵的必经之路。

“我当时又气愤又不解,我可以接受成为公爵的代价是战死沙场、荣耀地死去,却无法接受把一堆恶心的虫子养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即使是为了拥有可以杀敌的神奇力量,也应该是正大光明地获得,而不是用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身为皇室,却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可是道尔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只要能达到目的,即使把他出卖给魔鬼,他也愿意。后面我们为此起了争执,我实在接受不了,就出手给了他一拳。”基德的情绪很激动,说完还握紧拳头捶向旁边的墙壁,因为愤慨,他的呼吸也变得厚重起来。

炎熠可以理解基德的感受,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肤蝇的伤口时,也一阵头皮发麻。

基德稍微缓了缓情绪,“他简直让皇室的颜面扫地,这也是我之所以不愿告诉你的原因。但自那次冲突之后,道尔越来越虚弱,记忆混乱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就在失踪的前一天,他还来找过我,告诉我也许他无法成为公爵的继承者了,这个考验他过不了,他现在很痛苦,身体越发地不受自己控制,脑袋也经常无法正常思考。

“我曾劝他不如请求公爵的帮助,他摇摇头说已经太迟了。没想到,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基德看向远处,微微叹了口气。

炎熠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基德的叙述,半眯着眼睛,右手习惯性地捏住下巴,“胸口上的洞,应该是肤蝇没错啦,但肚子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难道是我要找的公爵的第三样生物武器?”

炎熠正自顾自地正思考着,又听基德继续说道:“我想不通,公爵的鬼神之力和这些恶心的虫子会有什么关联,我甚至也去过公爵的藏书室,查找有关寄生动物的资料,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说到藏书室,炎熠歪着头想了想,遂走到基德身边,用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镏金描花的盒子递给基德,“物归原主。”炎熠说道。

基德有些诧异地看向炎熠,“你怎么有这个?”

“你落在藏书室啦。”说完,炎熠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地宫深处走去。

基德收好盒子追上炎熠并排而走,“你能告诉我公爵的鬼神之力和这些寄生的虫子有什么关联么?”基德问道。

“额,这个解释起来需要费一些时间,我想如果我们能活着从这出去,经过这一趟你疑惑的问题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找到答案。”炎熠边回答边停下脚步。随身抽出另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基德,“拿着防身。”